就在天濡刚刚抬头眺望的时候,北方无尽的山峦之外,突然狂风大作,一时之间黑云肆起,似乎如同遮天蔽日一般,笼罩着整个世界。天濡屏息而观,而那黑云却如同一面天堑鸿沟一般,阻断了他的感知,似乎是一张遮天巨手,盖向了整个北方地界。
见到此状,天濡的心中微微一凌,随后他轻声地呢喃,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而这一切异变,来的是如此的突然,虽然众人在来到高台的时候,心中就早有准备,但是这一切还是来得有一些太快了,让人有一些猝不及防。余一杉原本正准备抬手端水,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颤,随后手中的水杯便应声而落,碎裂在地,茶水溅出,打湿了他的衣角。
冉倾城见状,连忙把他拉开了,“夫君,你怎么了?”见到他的这般模样,原本屋里自还有说有笑的几人也都停了下来,余睿也抬起头,刚想说什么,但是天色突然为之一黑,似乎提前进入了日落时分。这不禁令他心生疑惑,于是便向窗外看去,果然,便看到了天中异状,原来是无边无际的黑云,已经遮去了耀辉的普照。
余一杉也仅仅是突然失神了一下,随即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反手握住了冉倾城,轻声道,“他们,来了。”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下界之人。冉倾城闻言,也向窗外看去,随后微微一笑,说道,“看你这幅模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如此来也,也好。也省得我们再继续这么左右提防下去了。是胜是败,且看分晓吧!”
余一杉微微点头,随后他便正色起来说道,“大哥,池师姐,我们一起去池掌门和律主那里吧。想来天濡前辈,马上就要来部署了。我们也提前准备一番吧。”
余睿点了点头,随后便拉着池采珊一起起身道,“走吧,我们一起去。”随后四人便一起出了门,而很明显,郝君雅,燕上锋,冉绝唱还有朝歌也早已经发现了天外的异常,于是也都随之出门,余一杉扫视了一圈众人,随后微微笑道,“本来还想着能再残余出一些时间用来温存,但是没想到,下界这群人来的如此之快,看来他们也是迫不及待了。走,我们也是时候要去见识见识一番这群魂牵梦绕的老朋友了!”
郝君雅也开怀笑道,“要温存,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到下界散尽,我再请你们喝酒。一衫啊,这一顿酒,我可是想了好久了。只不过你这个人一直都太不给我面子了。”
“那里那里。”余一杉连忙摆手说道,“郝大哥,不是我不给面子,是下界实在是步步紧逼,一刻也不让人清闲。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等到下界尽散,我们喝上他个三天三夜,少一天,我都不答应!”
“好!有气魄!”燕上锋拍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陪你们了。只不过,只怕届时你,又受人所制,临时改口呀。”说道这里的时候,燕上锋也在无意之中瞥了一眼冉倾城。
冉倾城自然知道他的话中之意,然后轻齿应道,“这有何难,等到那一天的时候,我和夫君一起陪众位大哥开怀畅饮,千杯不休!只要各位大哥不嫌弃小女子的女儿身便好。”
燕上锋闻言刚想说一句怎么会呢,一旁的池采珊就蹦了出来,双手掐腰,大声嚷嚷道,“谁敢嫌弃我们的女儿身?嗯?上锋,你嘛?”
虽然燕上锋来浩寒阁并没有多久,但是久在剑阁的时候,他可是就听说过池采珊这号人物,于是便连忙赔笑道,“怎么会嫌弃呢?只不过,你可别到时候直接喝趴下了,那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是我。”
池采珊连声大笑了几声,然后单手一摆,大声说道,“那好,那这件事就定了,我也来参加,看看到时候谁先第一个趴下!”
原本有一些内敛的余睿此时也在一旁应声道,“君雅大哥,上锋大哥,你们两个不仅仅是一衫的大哥,也是我余睿的大哥,这件事,自然不能少了我的那一份!”
郝君雅也开怀道,“少不了你的!到时候你要不来,我就亲自动手把你扛过来了!”
见到众人都这么开怀,一旁的冉绝唱也嚷嚷道,“那好呀,那也带上我好不好?”听到冉绝唱这么说,冉倾城突然微微侧过头,轻声道,“到时候,自然也少不了你和朝歌!”虽然她欠身道,“诸位大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先去池掌门那里吧。想来天濡前辈,已经要有所动作,来回应下界如此的来势汹汹了。”
郝君雅和燕上锋相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走!”随后众人便一起起行,赶往池映雪所在的屋子。
而在天濡所在的塔顶,天濡也终于回过了神,随后并没有回身,而是继续说道,“稚心姑娘,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我,究竟能不能相信你?”
稚心闻言之后,微微地低下了头,随后她轻声说道,“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这个问题,答案只在你自己的身上。”
“是吗?”天濡突然回过了头,随后望着稚心,一时之间,两人并没有再说什么。良久之后,天濡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我天濡此生最喜欢赌了。不过苍天也待我不薄,从来都没有让我输得太难看过。今日,我就跟你再赌一次吧。”
说道这里的时候,天濡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然后正色道,“稚心姑娘,我诚邀你加入会胜之师,此生此世,你不负上界,上界定不负你。今时今日,将来若违,终坠九幽,不得翻身!”
稚心闻言之后,双目微微一颤,而她紧紧低下的头,似乎并没有打算给天濡一个确切的答复。天濡见状,也不着急,而是摆手道,“你不必着急答复。我知道你心中的刺之所在。你不过是担心你的生母,我说的没错吧?”
稚心微微一愣,随后她痛苦地凝起了眉头,然后说道,“是的。但是自从我背叛我姐姐之后,这件事,就已经不可避免了。也许当我的族人还没有来的时候,我还可以自欺欺人,认为他们并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而我也可以继续得过且过下去。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猛然间抬头,然后看着满天的黑云,长叹道,“终究是,天命将至。王威,难抵!”
天濡闻言之后,突然轻声笑了起来,随后,他突然说道,“稚心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我有一句,送给你。凌王暂时还不会伤你母亲的性命。但是,若有朝一日,下界的铁蹄踏遍了整个上界,那一日,便是你和你母亲的丧日!”
听了天濡的话,稚心双目再次微微地凝起,随后她低头道,“天濡前辈,我懂你的意思。而我,也早已想透了这一点。”
“能够想明白,自然是好。”天濡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上前了两步,轻声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救你母亲的性命,你是否愿意,从此加入会胜之师,共抗下界?”
稚心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上,瞬间露出了惊诧的神情,随后她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天濡闻言之后,并没有急忙解释,而是再次把语气放平缓了下来,“至于方法,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并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这件事牵涉甚大,不可轻易示人。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必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为表诚意,不出百日,我会先把你的母亲带来给你团聚,你意下如何?”
听了天濡的话,稚心直接双膝跪地,坚定道,“天濡前辈,只要你能让我们母女团聚,从今往后,我便誓死效忠,如有违背,同样永坠九幽,不得翻身!”
“好!”天濡闻言之后,连忙将稚心扶了起来,随后他笑道,“稚心姑娘,既是如此,那天濡便放心了。我天濡从不口出狂言,关于你的母亲,我已经探到她之所在,不出百日,她便会来此,与你团聚!”
稚心闻言之后猛然一惊,随后顺口道,“我母亲不是身在下界吗?”不过刚才她只是一时心切,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低头道,“天濡前辈,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无妨。”天濡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既然选择了相信你,那我们之间也应该有一些互信才对。不瞒你说,下界之内,我们也并非是真的一穷二百。毕竟这么多年的时间,我们也不是全在混日子过。言尽于此。不过稚心姑娘,现在毕竟是口说无凭,我想等到你们母女团聚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好好聊一聊。请!”
稚心微微颔首,随后说道,“无论如何,小女子现行谢过天濡前辈了!”道完谢意之后,稚心便起身出了星天塔。而目送稚心远去之后,天濡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来,随后他再次转身,凝望着漫天的黑云,随后叹息道,“是福是祸,天意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