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的话她要检验一下,把那些树叶一片片捎回来,她就可以仔细看看了。
有的树叶上面有血腥气,可能是给他治伤的。那几片写字的树叶完好无损,上面有淡淡的香火味,应该是生瓜蛋读过的。
最后突然发现了一张树叶上面的字不是自己写的,而且有三个字“坐忘功”。这是一本书的名字,袁小子看过的呀,他还根据这上面的图练过呢,这三个字怎么来的?
问喜鹊白毛,它说,让众喜鹊捡起枇杷叶的时候起了一阵风,有一片树叶飞到书上面去了,就把它叨回来了。桑葚儿惊喜万分,枇杷叶还有这等功能吗?
她能想得到当时的情景,从上次取回来的那两本书看得出来,那些书都是宣纸印的,用白线装订的,软哒哒的,没办法站立,全部平放在书架上。
如果有一片树叶飞上去盖住那几个字,就将书名拓印下来了。那是多好的事啊,可能生瓜蛋都没有注意到,注意到他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这么缺书。
她还要试一试,取出来怀里的无字天书,想象他是《黄帝外经》,书的封面上,就显示出四个竖行字。打发走了喜鹊,又到外面摘了一片新鲜的叶子,把叶子的正面覆盖在三个字上面,再揭下来,奇迹出现了,三个字规规矩矩拓印在墨绿色的那一面。
想想还不放心,她知道袁小子练功的内容,想想书中大致有什么文字,再对着书本念出来三个字,封面立刻出现《坐忘功》,书里的内容也出现了,包括如何打坐的图,另外还有文字说明。呵呵,我也可以用这个本书来练功啊,尽管师傅不一样,但是功法都应该相通的。
有了这本书,她一边练功,一边烧鱼汤,一心二用,一点不费劲。
但是,还没有入定,就听见了脚步声,睁开眼睛,袁小子已经回来了,怎么头上都还有白霜。
问他干了什么事情?袁小子说:“幸亏我先进去,老头子生气了,把那里面搞得像冰窟窿一样,我还有几份功力,都快要冻僵了,要是你去,非冻死不可。催你赶紧把拂尘带过去呢,我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他打消顾虑。”
桑葚儿惊讶极了,老家伙没有拂尘,半身不能动弹,居然还有这样大的功力呀。问小子是怎么解释的?
小子说:“我说你在烧鱼汤,尽管那不是你的事。我也是的,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跳神,我就是被你带坏了,也跟着说谎了。我第一次说谎,只是他看不见罢了,肯定脸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红。”
“到底说我在干什么呢?”桑葚儿让他别说废话,赶紧说正经的。
“我说你在,你在给他熬药,要解除他的石化,不能蔓延……”
看着他的窘态,桑葚儿哈哈大笑:“你哪里在说谎啊?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就是想给他熬药,可惜找不到瓦罐子呀。”
“你真要熬药?熬什么药?”袁小子又一次被她骗住了。
“要让他不继续石化,不就是要活血化瘀吗?这种药多得很哦,当归,赤芍,益母草,川穹,红花,生蒲黄……要不要我把《汤头歌》背给你听……”
袁小子急得直跳:“别给我背书了,我既然说出来了,你就要照这样办,要不然回去怎么交代?好歹要给他端一碗汤药回去。”
桑葚儿暗自好笑,就说正等他回来,自己去找草药,要不然这里谁烧火啊?小子就催她赶紧去,自己来烧火。
她憋着笑,几步跨出大门,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一种吃不死人的药,顺手扯了两把,还在塘里面洗洗干净,在邻居家找到一个小罐子,把那草塞进去,装水就拿回来,放在火的另一边煮着。
“是什么药?”袁小子还想学一招呢,伸手捞出来,细细小小的叶片,三片圆叶像六片一样紧紧排列着,好熟悉的样子,顺势往嘴里塞去,酸得直流口水,呸呸吐出来,“什么药啊?这不就是酸鸡草吗?”
“呵呵,你还不笨呢,他它是不是草药,吃不死人就行了。”
“做人要厚道,他是你师傅呢,”袁小子指责她,“你不想他早点好起来吗?你不想他快一点能够自由行动吗?”
桑葚儿笑得咯咯的,说他是个傻老帽,是个忘魂佬,怎么忘记了自己的石化是怎么解除的?袁小子想起来了,说当时桑葚儿学了许多动物的声音,最后那种声音把石兽说动了,眼睛不是那么绿了,自己也能活动了。
“这就对了,我只要再对那石兽说几句话,他马上就能活动了。”
“那你干嘛还让他受罪?”
“你知道什么?你还是头脑里少一根筋,他活了一千多年,我们才活十几年,他法力那么高强,我们就是凡人两个。你不刚才还在说吗?你看,他只有个脑袋和半截身子是好的,手里还没有拂尘呢,差点都把你冻死了。要像我一样活蹦乱跳,我们两个孩子控制得了吗?我要进去了就变成僵尸了。防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要慢慢的解除他的石化,让他知道我有本事,这样,他不能加害我们,还愿意把他的法力传授给我们……”
袁小子还是觉得心中有愧,仿佛自己参加了一场骗局,嘴里嘀嘀咕咕发泄不满。姑娘进一步说服他,说这是善意的谎言,为了千多人,欺骗他一个人,为了大目标,犯一点小错误,以后再将功补过……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啊,你的药也烧开了,我的鱼汤也烧好了,喜鹊的信也等来了吧?赶紧到山洞去吧。”
桑葚儿凑近的大罐子口闻了一下,说除了鱼腥气,没有别的味道,还说是大厨做的,鬼才相信。
小子说,这个问题他早想好了,现在家里面油盐都没有,但是,家里腌咸菜的坛子里面还有一些咸菜水,放点进去也可以代替盐的。他提起坛子揭开盖子,一股酸酸的味道弥漫出来了。闻着一股酸味,桑葚儿不要他倒,说是别糟蹋了鱼汤,把鱼搞得像酸鸡草一样,没有哪个吃的。
袁小子说,即使是酸味儿,也比没有味道好吧?他倒了一些酸菜水进去,舀了一勺,笑眯眯递给桑葚儿,让她先尝一尝怎么样?
桑葚儿说,你自己烧的自己吃,干嘛让我先尝呢?
“我是尊重你呀,这勺子我没有吃过,先给你吃不好吗?”
“哎,这还差不多,要不然粘到你的口水我是不吃的。”桑葚儿接过来勺子,喝了一口汤,跟着叫起来了:“哎呀,真是美味呀,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鱼汤,一定要给它取个名字。”
小子接过勺子,自己喝了一口,也摇着脑袋,陶醉在自己的美味里,顺口就说,咱们这叫酸菜鱼,你看看,里面还有些酸咸菜,这样又有菜又有咸味,还有鱼味儿,这就叫五味调和百味鲜。
两人这才用布包着,一人端一个罐子出门。但是两个人都停下来了,小子说,还要把火埋起来,要不然把房子烧了,回来还没住的呢。返身搞了些草灰,把火堆埋起来。
桑葚儿在外面摘树叶,说要给他看个奇迹。
小子心疼,说别把枇杷树叶摘完了,春天可就没有枇杷吃了。桑葚儿就说,什么枇杷呀?我们来没吃到你一个枇杷。小子说,回来的时候,枇杷的季节已经过了,到哪去吃啊?只有明年才能吃上。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端着热汤往山洞走去。好在隔得不远,上了桑树坡,穿过乱石堆,就到了山洞门口。
她不要小子移动大石头,就说:“看我的看我的。”
还是用拂尘搅了一下,大石头自动向后退去,进了石洞以后,又用拂尘让石头还原,两人这才走到走廊里。桑葚儿真舍不得手中的拂尘,不过对明天能不能打开山洞也没把握,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还是自己有把拂尘好。
太师已经闻到很奇妙的味道,妙不可言啊,靠自己的呼吸,已经把密室弄得温暖如春,笑眯眯地把头扭过来,抽抽鼻子。
桑葚儿走过去,甜甜喊了一声:“师傅好,不好意思,徒弟忙了半天,给你采药来晚了,现在完璧归赵,先把拂尘还给您,您看完美无缺吧。”
太师哪里看得见?但是小姑娘把拂尘插在他手里感觉无异,点了点头:“是的,好了,你还给我就好了,我还以为你言而无信呢。”
“怎么可能?师傅都是个讲信用的人,徒弟怎么能有悖于师傅的品德呢?那不是不孝顺吗?”她嘴上说得好听,先把小破罐子放到石台上,“师傅,你是先喝药还是先吃鱼汤呢?”
“徒儿为我的身体担忧,当然是先吃药了,身体是大事,吃药是大事,先让我喝吧。”老头子摸到那个小罐子,凑到嘴巴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