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袁小子认不得,生瓜蛋却是认识的,说写的是英雄,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那就是项羽的坟墓。桑葚儿回答道:“是的,我们就从那墓道里出来的,刚才来不及,现在我们应该补做一件事。”
小子问做什么?桑葚儿让他去折三根松树枝来,要直的不要弯的。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小子还是照办了。折来的每一根有一支胳膊那么长,手腕那么粗,桑葚儿接过来,用拂尘在每一根的顶端点了一下,松树枝就燃烧起来了,又将它吹灭,就变成了三支粗大的香,杳无人迹的地方便有了烟火。
她两手才能合抱,捧在手里,跪倒在坟前,喃喃祷告,然后把那三根松枝插在土里。袁小子明白了,却又有几分糊涂,说这不是项羽的坟墓,里面是空棺材,在这里祭拜有什么意义?
桑葚儿就说:“我祭拜的是虞姬呀,你还不明白吗?”
“我懂了,我懂了,如果娘娘死了,那个老鬼肯定会把她放在大理石的棺材里,那么,这就是她的坟墓了,可惜,我们不能改写墓碑上的文字。”
“怎么不能?”桑葚儿说,“等我们回去,找到我的老师,你的干爹,给虞姬重新写一篇墓志铭。”
“什么是墓志铭?”袁小子也在坟墓前跪拜过了,然后回过头来问她。
“埋葬死者时刻在石上的文字,就是刻在墓碑上埋于死者的坟前,一般由志和铭两部分组成。志多用散文撰写,叙述死者的姓名、籍贯、生平事略;铭是用韵文概括全篇,赞扬死者的功业成就,表示悼念和安慰的文字,就像这墓碑上写的……”
小子点头了:“是的,我们应该改成虞姬娘娘的文字,她也是英雄,是女英雄。”
那是以后要办的事,眼前只有死水一条,包围着坟墓。暗河里的水还有鱼,还有怪鱼,小溪的水就是死水,但是给他们指明了方向,这个地方,往北走就是冬宫,往南走就是秋玄谷。
“通向那里面的结界不是被我们破坏了吗?”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天崩地裂之后,已经没有路了,但也无法阻拦他们的行程,一个骑着拂尘,一个站在锅盖上,生瓜蛋还是乘坐飞龙出来的呢。
现在,还是照原来的办法办就是。
桑葚儿却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阎乐一定会加强防卫,改变格局,不会让我们这么轻轻松松进出的。
袁小子要试试他们的飞行器是不是管用?桑葚儿却让他不要用,说飞来飞去的,看不清地形,走吧,给自己留条退路。也可能,原来出来的那条路已经全部封锁了,现在通往他们是另外一条路。
于是,两人朝前走。行了约莫一里,前面突然出现一道大峡谷,谷上空水雾漫漫,隐隐有隆隆之声,一眼看不到底,也看不到对岸。只有一条铁索,从这边一直延伸到水雾里,看不到尽头。
袁小子站到岸边看了看,看得出来,那里本有五条铁索的,日久月深,仅剩下的一条也是锈迹斑斑,伸延到要断的边缘,其余四条一直下垂到谷底。
想来,当初让人修建的时候作为过往之用,上面本应有木板才是。桑葚儿到了崖边拂尘一甩,坐在上面,轻飘飘就过去了,然后回头对他喊着:“男子汉大丈夫,有没有胆子走过来?”
“铁索也是路,我就不信走不过去。”袁小子双臂张开,从铁索上小心移动,朝对岸慢慢走去。来到铁索中间,两头不见岸,周围也看不到任何崖壁之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这是什么鬼地方?
又移了几步,那铁索索吱吱作声,显然有点不堪重负,发出嚓嚓嚓的响声。他有几分胆寒了,想呼救又不好意思被女孩子笑话,心中犹豫之时,“噹”的一声,铁索断落,袁小子大叫一声,往下跌落……
情急之间,意念想到,只有锅盖能救我了——锅盖马上就出来了,接住了他,向对岸飞去。
桑葚儿远远听到袁小子叫喊,看他居然站在锅盖上来了,嗔道:“你还是个大豆腐,不是说能走过来吗?还是飞过来的。”
她哪里知道,我差点掉进万丈深渊了。袁小子羞于在桑葚儿面前露怯,尚未落到底,赶紧收起锅盖,身子一纵,又从雾中窜起,落到桑葚儿身边:“嘿嘿,谁说我是飞过来的?我是跳过来的,难道没有发现吗?”
“自欺欺人,傻帽一个。”桑葚儿瞟了一眼袁小子,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裂口,却象是天然而成,路面坑坑洼洼极不好行。
渐渐又听到隆隆水声,前面似是有河道之类。四周始终一片漆黑,幸好两人都有神识,双眼如炬,也不在意。
走得一阵,果然前面一条大河拦路,袁小子走到河边咧嘴一笑:“这里水到是多!”
“你能过这水就好了!”
袁小子见那河流奔涌,水势甚急,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回首道:“这河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你一试就知道了!”
袁小子二话不说,跳入河内。这时候河水应该冰凉才是,这河水却异样热,热得发烫。要是从这水里游过去,自己岂不是被煮熟了?他赶紧跳上岸,见桑葚儿飘于空中,还是骑着拂尘而行的,心想,幸亏能用锅盖飞行,赶紧作法。
半空中低头看去,前面水色似有不同,虽是同一条河面,却有两种水色,心中奇怪。当漂浮到那里时,才发现水流从顶部笔直上去,人无法直立,双脚落入水中,水已经不烫了,但是无法漂移,这哪里是水?只不过象水一样的流质,而且与水极其相同。
“扑”的一声,桑葚儿也掉入袁小子不远处的水里,稍时冒出一个头来,紧盯着袁小子。
袁小子笑问:“你也过不去?”
她只是点点头。袁小子神识一扫,在神识中,那本是清凉的水样物,却显得一片赤红,且水面上空也是红雾濛濛,像是具有极强的灵气墙。
他双手一推,那物并不受力,双手陷进去,被那水样物粘住,极不好受,赶紧将手抽回。然后将整个身子陷入,只不过进得数尺,那水样物一浪一浪地波动,又将他推了出来。
袁小子大奇!猛力地击打几下,像是拍在水面上,但那物质受力凹了进去跟着又反弹回来。
“怪了!”
“真是怪东西,”桑葚儿说,“显然,是有人故意制造的东西,为的就是怕有人进去!”
袁小子前后张望,发觉这水样的东西呈曲面弯形,一眼望不到头。
障碍越大的地方,应该越是有希望的地方,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也更产生好奇心,但终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通过。
“我们去上面绕过!”
“我试了,上面也与这一样,没有路,下面是一瀑布,显然也没有路。”
两人一时想不出办法,只得原路返回。呆呆对坐于岸上,桑葚儿双手托腮,似是在苦苦思索什么。发了一会呆,又相视一笑。
后来,桑葚儿道:“四周都不能进,这一定是最隐秘的地方,那就是说,这是阎乐老鬼住的地方了?”
袁小子吓了一跳:“很有可能,可怎么进去呢,难道你有办法吗?”
“我有办法,但不想告诉你,如果里面有宝,自然是我个人的,怎么会告诉你?”
“不要小气,你只要告诉我,我们如果进去了,有什么东西全给你,我一样不要,这样行么?”
桑葚儿咯吱娇笑着说:“小傻子,你当我是财迷呀,看你都认真了……”
“那你快说啊!”袁小子急得跺脚,当他知道这里就是阎乐老鬼的老巢时,哪禁得住急燥。
“你想啊,如果上不能进,左也不能进右也不能进,还有哪个方向说不定可以进去呢?”
袁小子想了想大喜道:“我们从钻进去——反正我们能遁地。”
“我们能遁地?”桑葚儿问。
“不,是你能遁地,你能带着我过去。”
桑葚儿自豪地笑了,说这还差不多,点点头。袁小子一时喜不自禁,催着桑葚儿,让她带自己去。
“你忘啦,要到明天啊。”
小子说,进来漆黑一团的,说不定早就是晚上了,再折腾到这么长时间,恐怕已经到第二天了。试试看行不行?
桑葚儿试了一下,不行,但可能现在已经半夜,干脆就在河边歇下来。两人背靠背睡了一阵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子被她扯起来,脚一跺,忽地一头扎进地下河里,朝河底沉去,这地下河并不深,稍时就触到了底,她念了遁地咒,又从土中钻入……
起初地里四周都是石块,穿过石层,下面的是稍松的土质,通行得更快。
进入土层,再转而往前,深入十丈左右,土质越来越松软,钻行的声音向四周散开,这让袁小子更相信这土层里的奇异。
往上的声音似是遇到坚实岩层,这很好解释,但向下的声音却有点空泂,似乎没有多少回声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