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袁小子抢白,生瓜蛋很不服气,一边哭一边说:“你不也喜欢哭吗?”
“我喜欢哭是以前,那时候我年纪小,我姐姐宠着我,我哭,是为了引起人们同情,你哭什么呢?给老鬼看呢,我又不是老鬼……现在我长大了,我成熟了,现在,你看到我经常哭吗?”
生瓜蛋不好意思哭了,问,那怎么办怎么办?
“不是凉拌,就是热拌,”袁小子也学着桑葚儿的话,想起干爹说的:嘴巴是用来吃饭的,脑袋瓜子用来想事的,要多动动脑筋。就说,“是不是因为你已经背过这句诗,然后就失效了呢?”
“是的是的,我在火龙洞里背过了,已经显示过这些景象了。”
“难怪呢,话讲三遍如屎臭,第一次背诵那句诗,就有神灵保护着你。你再背诵下去,人家也听得不耐烦了,不耐烦,就不愿意就变了,所以呀,也想要点新鲜玩意,你说是不是啊?”
生瓜蛋其实比袁小子聪明,马上就明白过来:“哎呀!我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背到现在,念出来的都是背诵过的诗歌。在火龙洞里,为了检验一下自己能力,把春夏秋冬的诗歌都背了一遍,我换一句新鲜的试试看。”
可惜啊,那些熟悉的优美的诗歌,他都已经背诵过了,还有什么没有背诵的诗歌呢?自己编两句行不行呢?知道自己没有作诗的能力,他不敢念出声,默默在心里念几句,毫无用处。
原来,别人的诗歌是有灵验的,哪怕自己编写的诗歌再好,都没有那份灵气。
哎呀呀,书到用时方恨少,看我会找不会找。他挥舞着书卷,又打开看看,《万物生》只讲了花草树木,没有写诗歌,但如果拿一本《唐诗三百首》或者《诗经》,也恐怕不会有万物生这么玄妙的奇迹出现。
他顺手翻去,一下翻到画有梨花的一页,终于想起一句了,马上背出来: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正说着,白花花的一片片东西从天而降,他蹦起来了:“成功了成功了!我的功法还是不错啊,我的功法奇妙无比啊!”
小子叫起来了:“看什么看,那里有梨花呀?天上飘的是鹅毛大雪啊。”
生瓜蛋不相信,将那一片片洁白的东西接到手上,马上就在手心融化了,变成了水。大叫一声:“我的妈呀——”
“你有妈吗?”
“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肯定有妈呀,只是不知道我妈在哪里?”
雪花继续在飘啊飘,眼看两个人头发都白了,生瓜蛋想:这诗歌我没有背过啊,诗歌里面有梨花呀,诗句没有写下雪,怎么天上飘雪了呢?
小子想,要是桑葚儿在这地方就好了,她会懂得这首诗歌的内容,当然,要是我干爹在更行,想着想着,突然问他:“你记得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吗?是不是把这诗句的意思理解错了?”
“诗歌的名字?让我想一想……想起来了,这是出自盛唐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生瓜蛋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了对了,你这小子虽然是个白丁,但是,你的话还是有道理的,题目明明是写白雪歌呀,即使望文生义,我也应该明白,忽就是忽然的意思,如,应该是好像的意思,两句诗的意思,就是忽然好像吹了春风,好像千树万树开满了梨花,但实际上不是梨花是白雪,这是比喻句啊。”
小子说,既然如此,都要到冰天雪地去了,还把路上变成雪白雪白的一大片,不是大煞风景吗?
“想不到,小子还懂得‘大煞风景’这个词呢,你不是白丁啊。”
“什么是白丁?还有钉子是白颜色的吗?”
“哎呀,不是白色的钉子,是形容你不识字,全说大白话,没有学问。”
“谁说我不识字啊?”袁小子就是看不惯他的张狂,一把夺过来他手里的书,从第一页打开来,把《万物生》从头开始读起。担心雪花落下来把书打潮湿了,特别把锅盖变大,顶在头上,一个一个字读下去,一直到对方捂起耳朵。才说,“怎么样?我认识字吧,我不是白丁吧?我是黑钉。”
“还有这种说法吗?”
“怎么没有?”袁小子强词夺理,“你看,书上面白纸黑字,一个个字像钉子一样向我眼睛里面钻,所以我就能认得出来,所以我就是黑钉。”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生瓜蛋苦苦地思索,还有什么写梨花的诗歌,只是抢白了他一句。
“什么大鸡小鸡呀,你就牛皮轰轰的,说请我吃鸡,结果是骗人的。现在,又把雪花当梨花,我们马上就是到冰雪世界去,还弄得满天大雪,反正我有锅盖顶着,我不怕淋湿,等一会儿,你就变个雪人吧。否则,你要想一句别的,没有说过的梨花诗。”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突然想到了这两句,但说出来依然是漫天风雪,就像千万树梨花开放一样,原野上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
生瓜蛋茫然地站在那里,见小子把书翻来翻去的,生怕他把打潮湿了,一把夺过来。
袁小子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什么?见他把书抢过去,揣在怀里了,就说,还不如放在我这里,上面有锅盖遮着呢。
生瓜蛋刚刚把书拿在手里,大雪停止了,天色暗下来,居然出现了月亮,身边一条溪流,旁边一棵大梨花树,开满了梨花,白灿灿的一片,就像托起一树白云,散发着甜蜜的芳香。月色朦胧,更显得幽静芬芳。
小子也莫名其妙,摸着自己的大扁头,说:“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神经兮兮的,一会儿背得出来,一会儿背不出来,一会儿变得出来,一会儿变不出来。就像我炒菜一样,一会儿生的,一会儿糊的,一会儿熟的,我如果开饭店,还有人到我店里吃饭吗?”
“我又不炒菜,我哪知道你生的熟的糊的,反正我稀饭能煮熟就行了。”生瓜蛋说到这里喜笑颜开,“我终于明白了,就像桑葚儿告诉我的那样,我必须右手拿着书卷,左手背在后面,踱着方步,背没有背过的诗句,这样就能把环境改变了。”
“真的吗?”袁小子想想有道理,就像自己用锅盖、用锅铲,也是慢慢才学会使用方法的,就让他再变一样试试看。
反正是在旷野上,正好可以试验,免得到宫殿里,把那些建筑物都毁了可不得了。生瓜蛋想啊想,喜欢背李白的诗,杜甫的诗句好像背得不多,他就摆着那么一副架势,一边往前面走着,一边闭着眼睛背了出来:
野火烧不尽……
“哎呀不好了,起火了——”刚才还是朦朦胧胧的月下,朦朦胧胧的梨花,现在却遍地红光,小子拔腿就跑。
被他的喊叫惊醒,生瓜蛋睁开眼睛,这才想起来,后半截还没说呢,赶紧背了出来:
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
晴翠接荒城。
转眼之间,火熄灭了,朗朗晴空下,一片青草拔地而起,铺满古道,远方,一片银光闪闪的城池呈现在面前。
袁小子跳起来了:“真神奇呀,我们伟大的生瓜蛋公子啊,你真有独一无二的功夫,你可以改天换地呀。”
“怎么样怎么样?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怕什么怕?你要等我把诗句背完啊。”生瓜蛋操着两只手,昂首阔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冬宫,我来了——”
小子让他慢点走,说当初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山垭口,好像看见有乱石堆在那里一样,似乎,翻过去就能进入冬宫了。结果,那是一张张着大嘴的龙口,走进去,就进入到龙的嘴巴里去了。
“呀,那怎么办的?”
“幸亏,我有个大锅盖,把那龙牙顶住,要不然,它上下牙一合,我就变成肉酱了,真是的,差点就进到它肚子里面去了。”
“我们现在还能遇到那条龙吗?是不是要让我的白龙与它打一架?”
“你放心好了,那条乌龙原来只是石龙,是徐福的徒弟李龙寄生在里的,后来他化身成人了,到了密室里,见到了他师傅,密室又塌陷了,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当然,这里也就没有龙了。”
“好事多磨呀。”生瓜蛋跟着却说,“怎么没有?还有我的飞龙呢,不过没有在冬宫里,让它停在外面也好,免得在里面惹是生非的。”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宫室的宫墙外面,看见两棵银光闪闪大树,立在宫门的两边,这到底是什么树?小子就说,管它是什么树,变成漂亮的树就行了。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生瓜蛋背诵之后,马上两棵银光闪闪的树变成绿森森的树了。
小子还不满足,说:“那两个大蛤蟆真难看,变成仙鹤吧。”
“嘿嘿,你是出题目给我做是吗?你又不是我老师。”生瓜蛋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想出来两句,“丹顶西施颊,霜毛四皓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