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只是轻轻地说:“别担心,有我呢,如果脚下道路比较平坦,就说明有人走过,我们就顺着往前走吧。不会错的。”
其实,生瓜蛋还是担心,说不知道这样走方向对不对?他现在也迷路了,弄不清东西南北了,是不是要开灯看一下?
袁小子现在突然有把握了,因为早已经把锅铲收起来,只用锅盖挡在前方,但是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们,锅盖带着他们往前面走。宝贝就是宝贝呀,那么巴心巴肝,自己想的就是它想的,完全能明白我的意思,比养条狗都听话呢,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越战越强,越使用越有灵光?
林深树密,越走越艰难,地下已经没有路了,树干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有的地方,歪着锅盖,侧着身子,两个人才能从树中间走过去。
生瓜蛋双腿像弹琵琶一样打颤了,就说等天亮再走吧。为了鼓起他前进的勇气,杜绝他后退的路,小子这才告诉他,是刘师兄杀了鲁师兄,还要嫁祸于他。
“无耻之尤——”生瓜蛋蹦起来了,脑袋撞在树干上,碰了一个包,哎哟叫了一声,继续抒发他的愤怒,“那家伙最不是个东西了,瘦得像猴子一样,矮子矮一肚子拐,就会巴结上头,平时趾高气扬的。有一天给他送饭,只是在路上汤泼了一点,他说我在路上偷喝了,连碗带汤扔到我身上,幸好天冷,汤不是那么烫,要不然我脸上非起泡不可,那就毁容了。”
袁小子要他别扯那么远,就问是不是看见他杀鲁道士的。
义愤填膺的生瓜蛋犹豫了:“看见一个黑影窜过来,身影像他,可是看不清面目,我那个时候被你堵住嘴,都要闷晕过去了。但肯定是他,一定是他,绝对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别的人这么狠毒够杀同门师兄弟。”
“你没看清哦?”袁小子有几分失望,但是又不能鼓励他说谎,心中发毛,没话找话说,“你前面的那个诗,什么死啊泪啊的?是什么意思?”
“那是杜甫写的诗,写诸葛亮的。”
诸葛亮?这个像神仙一样的人物有智有谋,多才多艺,袁小子崇拜得五体投地,就让生瓜蛋说说怎么回事儿。
生瓜蛋正好走累了,本来想歇息一下,遇到他卖弄诗词的时候又来了劲儿,于是给小子介绍道:诸葛亮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一生始终抱着“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宏伟志望,刘备死了,又辅助他的儿子。他曾经六出祁山,想要统一天下。可是事与愿违,当他在后汉建兴十二年最后一次出师的时候,占据了五功县的五丈原,和司马懿相隔着渭水对抗,非常可惜,竟然病逝军中。
说到这里,他感叹道:“你看看,本来可以凯旋归来的,可是出师不利,人就死了,把艰巨的大业丢在身后,这是不是痛心酸鼻的遗憾?”
袁小子以前虽然不识字,可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听说书,知道那段事的前因后果,也跟着遗憾,又有几分胆寒,就让生瓜蛋打住别说了,心里暗想,如果自己的大事没有完成,人先死了怎么办?
就问生瓜蛋:“进去找到东西,如果我走不出来,你跑得快,也要把东西送出来哦。”
“你怎么走不出来?”生瓜蛋想都不想地说,“你拥有法器,你又有本事,你又有大力气,你都走不出来,我怎么走得出来?我们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吧?”
“打住打住,别说那些丧气话好不好?”
“不是你在问吗?”
“好啦好啦,我们说点吉利的吧。”袁小子突然欢欣地叫起来,“我们走出密林了,前面无遮无拦了!”
刚才被小子推开,生瓜蛋不好意思再挽他的手了,却在后面拉着他的衣襟,现在听说走出密林了,也情不自禁放了手。朦胧的月色照着大地,看到没有遮拦,生瓜蛋抢跑几步,腿长跑得快,疾步冲到前面,却突然哎呀一声叫,一屁股坐到地下,刚刚被大树撞了一个包,现在额头上又起了一个包。
知道生瓜蛋碰到了障碍,袁小子运用神识看得清楚,虽然看起来是透明的,还能够看见前面的树是一棵大杨树,树上还有个鸟巢,但是,被无形的障碍阻拦着。
谁叫他跑那么快呢?袁小子觉得好笑,明知故问:“你怎么搞的?腿又发软了吗?”
“哎呦喂,我的脑袋呀,我成了包老爷了,头上有两只角啦。”生瓜蛋捂着脑袋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挡住了我,腿也迈不开,就是走不过去,让我碰壁了。”
“呵呵!久走夜路,总要闯回鬼,谁叫你跑那么快?”袁小子一边拉起他,一边伸手摸过去,一层透明的玩意挡住了前方的路。他看得清清楚楚的,薄膜的那边是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很粗很粗,大树的前面是一道悬崖峭壁。
袁小子忐忑着心,一步一小心走到大树跟前,突地身子一震,浑身有醉麻之感,也像是碰到一堵厚厚的空气墙挡住去路,知道碰到封印了。看起来一点什么东西都没有,可就是人走不过去,看起来,这就是结界。就问生瓜蛋怎么没见过这个东西?东山观的山洞监狱前面不就有这玩意儿吗?
生瓜蛋说那个不同,进去一点障碍都没有,只是过了铁栏杆以后,才走不出来的。这个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东山观的三禁之地不允许凡人前来,不设结界,需要多少人来把守啊。”
“进不去怎么办?”
袁小子拍着胸脯打包票,让他放一百个心,说幸亏和鲁道士认了亲,临死前他交了破结界的法器哩。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手心那么大方方正正的石头,说那是破结界的大印。
“你盖章以后我们就能进去了吗?没有印泥呀。”生瓜蛋将信将疑地问。
“师叔临终托宝,不会骗我的。”袁小子拿着那个印章,上面刻着什么鬼画符的字他也认不得,生瓜蛋凑过来看,也看不清楚。
管他呢,袁小子想起饭店老板和别人算账写收据的时候要盖印章,没有印泥,就对着上面哈一口气。于是也如法炮制,看不清对面什么玩意,只对着石头印章有字的那一面哈了一口气,伸出手去,往前面一碰,就听得“波”的一声响,呵呵,就像在纸上盖章一样,居然能发出声音,对面却没有留下痕迹。
“你这个东西还是不顶龙。”
见生瓜蛋摇头,袁小子淡淡一笑:“还有别的法宝呢。”
然后又取出一根银针,朝刚才盖章之处戳了进去。这回没有发出声音,那么尖锐的针尖儿,戳过去像顶着什么东西,伸出很远很远,手指已经陷进去了,连手背、胳膊都触摸到那软软的、绵绵的、十分有韧性的无形屏障,却听不到放气的声音。
那不对呀,杀猪宰羊之后,他都喜欢捡猪尿泡羊尿泡玩。吹气变大之后,用绳子扎起来,就成了一个空心的球,玩腻了,再用尖的东西一戳,只要扑哧一下放出一股气,就说明东西破了,现在没有戳破,没有缝隙,怎么进去?
袁小子修为有成,早已不是凡俗之体,对他来说,黑夜中也如同白昼。想起那一次误入师傅修行的地方,在一处悬崖之上,看到下面云蒸霞蔚之处,应该就是这里了。师父说这里是禁地,那么,此地正是禁地的西北角处的一处凹地,四周山高林密极为隐秘,与禁地只隔着一道不是很深的悬崖。
小子拿出锅铲,很是小心地再向前走几步,从对面铲过去,忽地全身一震,结界柔软得能伸能缩,坚硬得不可摧毁。再用锅铲的铁片往上面一划,但见锋利的地方所指处并无一物,却有白光飞溅,似是火石相撞一般,发出哧哧之声……
袁小子忽地大悟,灵光一闪想到,原来师傅在这禁地周围及空中不仅设有结界,还上了一层封印,如果不破这封印,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不可能进去。
想起了自己学过的坐忘功,盘腿坐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在原地做起法事来。
是不是程序搞错了?生瓜蛋节拿起盒子来看看,取出针,也戳了几下,把针放进盒子里,又取出石头印章,朝对面盖了几下,让小子再试试看!
小子这才起来,示意生瓜蛋退到一边,自己抽出锅铲,试着伸到封印里,锅铲碰到封印如遇到一股极大的阻力,再难往前分毫。当下以灵气透到锅铲一头,锅铲发出哧哧白光,渐渐在封印上划出一道裂痕。
“果然,师叔给我的大印是有用的,银针也有用,制造了最薄弱的地方!”袁小子见锅铲渐能穿透封印,一时心中大喜。
终于!裂痕越来越大,能供他一人侧身挤过去了。刚刚挤进去半个身子,生瓜蛋吓坏了,说不能把自己一个人拉在外面啊,赶紧扯住他胳膊,两人从裂缝处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