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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母子相残

即便察觉到沈沐秋的目光,长孙锦也不好在此时说什么,太后只是抱抱凤小王爷,做臣子的还能拒绝吗?

长亭倒兴奋地站在长孙燕双膝上跳着,他哪里知道娘亲此刻的心是悬在喉口的。

“凤王妃,哀家瞧着长亭与哀家甚是投缘,正巧这几日知杏和瑾玥在宫里,不如你将长亭留在宫中几日,让他陪陪哀家。”长孙燕一边逗弄着长亭,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好似只是无心之语。

沈沐秋却是心头一颤,霍地站起身,她能感觉到自己是颤抖着的,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她不能慌,不能急...可是,怎么能不慌?怎么能不急?长孙燕明显是要把长亭留在宫里做质儿,难道只是为了五万将士?那是凤王府唯一仅有的,是凤无疾留下护她们母子周全的,也是凤王府东山再起的最后依靠!她不能让凤王府毁在她手里!可...长亭才更是凤家唯一血脉,他更不能有事!长孙燕没有直接言明目的,她又怎好提那五万将士?要怎么办才好?怎样才能解决现在的难题?

“太后。”还未等沈沐秋说话,长孙锦就站起身开了口,“知杏和瑾玥还是回国舅府比较稳妥,太后仁慈,总不会让我们父女分开吧?”

长孙燕脸色一沉,将长亭递给一旁的李公公,眸色冷冽,“怎么?非要让哀家下旨吗?”

这话看似是对长孙锦说的,可所有人都知道,长孙燕是说给沈沐秋听的。

她是太后,想留下谁不行呢?

由沈正行搀扶着出了皇宫,这哪里是百日宴?明明就是为自己女儿准备的鸿门宴啊!

“秋儿,你且安心,过几日爹陪你进宫接长亭回去。太后当着众大臣的面留下长亭,自然是不会对他不利的。”沈正行只能如此安慰,他真是越发看不懂长孙燕了。如今凤王府早已不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还有什么可忌惮的?竟还想着以子挟母?

沈沐秋摇了摇头,扶住马车边沿,有气无力道:“她当着众大臣面留下长亭,何尝不是杀鸡儆猴呢?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王府她都无所畏惧,何况其他臣子?”

沈正行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从未涉足官场的女儿却也将官场看得如此透彻,有些话他不好明说。凤王府历经五代,每一代都能培养出文韬武略的袭位王爷,无论如今凤王府是何情形,能让皇家放心的只有斩草除根,除了兵权,让凤王府后继无人才最稳妥!

凤王府上下听到小王爷被留在宫中的消息时都很气愤,将士们到底是武人,讲究忠心,一听小王爷被皇家留作质儿,自然是气愤难当的。

回到王府的一路,沈沐秋也已平静下来,无论如何,至少近段时日长亭还不会有性命之虞。她不能让将士们轻举妄动,否则被动的就是他们了。

沈沐秋先让管家安抚留在王府的将士们,又让丁一去安抚其他在营地的将士。武人思想大多是直接的,她倒真怕他们直接去宫里抢人。

过了七日沈沐秋才进宫,长孙燕只说让长亭陪陪她,那六七日时间也算够了,这次倒想看看她还找什么样的借口。哪知太监说太后带着国舅夫人一起去京郊别宫,临行前特地嘱咐不许人去打扰。

不用多想,此举就是不让她接走长亭。

离宫前刚巧看到当初照顾过她的宫女青莲,青莲也是知道沈沐秋进宫,特地在宫门前等她。

“奴婢见过凤王妃。”青莲弯身行礼。

沈沐秋看着眼前的宫女,应该有两年多不见了吧?她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就是当初在思过殿陪她的宫女青莲。

“不必多礼了。”沈沐秋淡淡说道,脸上尽量维持淡淡笑容。

青莲也不客气,起身后靠近沈沐秋一步,低声说道:“王妃放心,小王爷并未离宫,一直由宫里嬷嬷照顾着。”

她一直觉得王妃人不错,如今孤儿寡母的,虽说依旧身份尊贵,却也实在可怜。她偷偷来说上几句话,也是为了让王妃安心些。今日再见,王妃可比几日前憔悴了许多。

沈沐秋自然是有些意外的,等她明白青莲的意思之后,不由得感激地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塞到青莲手中,“青莲,多谢。在宫里我也实在没有认识的宫人,劳烦你替我暗中照顾些。”

青莲连连拒绝,将银子推到沈沐秋手中,摇了摇头,“王妃,您放心,奴婢此来并没有其他意思。王妃是心善之人,老天爷会保佑您的,奴婢必定尽力照顾小王爷。”

沈沐秋也不再拉扯,只感激地看着青莲,握着她的手,激动说道:“青莲,你的大恩,来日我必加倍报答。”

青莲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弯身行礼,随后离开。

回王府的一路,沈沐秋心绪难平,长孙燕的心思她何尝不知?可是凤王府百年基业,绝不能毁于她手!那长亭呢?长亭要怎么办?没有长亭,即使凤王府还在,又有何意义?

她缓缓昂首,看向被乌云遮住的暖阳,何时才能守得云开呐?若真到了不得已,她该不该...该不该去找沐之风?他是东临皇族,若由他出面,长孙燕不会不放长亭回来的。可是,到那时,沈家的人又要怎么办?为何要让她面对取舍呢?

“凤王妃!”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的男子声音。

沈沐秋缓缓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此人出现在她面前倒着实令她意外,她藏起眸中思绪,并未言语,只等此人说明来意。

“王妃不询问我来找您的用意么?”王简笑着上前。

沈沐秋面上浅淡一笑,说道:“此处离皇宫不远,王护卫是御前之人,出现在此处也并不是稀奇的事。”

她与这个王简只有数面之缘,从未有过交谈,他此刻出现在她眼前,她明白必定是有何目的的,但她不想由自己开口询问。

王简爽朗一笑,一丝奴才的神情都没有,也从未给沈沐秋行过该行的礼。他以眼色示意沈沐秋朝前走,边走边状似随意地问道:“王妃觉得永兴江山到底是谁家的?”

沈沐秋走在王简之前,与他相隔一步距离。她听他毫不避讳地问出这样的话,竟比他出现在她面前还令她震惊!她停住脚步,转身面向王简,秀眉皱着,冷声道:“王护卫,此话乃大逆不道之言,今日我便当作什么也不曾听到过,还望王护卫谨言慎行!”

“王妃,若永兴江山当真姓慕容,我方才之言又怎会是大逆之语?王妃直接答了我便是,又怎会有如此神情言语?这永兴江山到底是谁的江山,只怕你我心中都清楚。”王简说的严肃认真,面上不见方才笑容。

沈沐秋盯住王简,紧皱的秀眉并未松开,只这几句话便知此人不简单了。

“王妃,可想接回小王爷?”见沈沐秋一直不言语,王简只能用她最放心不下的事提起她的兴趣。

沈沐秋一愣,她不禁想要上前追问如何接回长亭,但只是一瞬,她硬生生忍下,尽量维持表面平静,缓缓说道:“长亭从未离开过我身边,太后喜爱他,将他留在宫中几日,我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也不能拂了太后一番疼爱之情。待太后回宫,我自会来接走长亭。”

王简面上平静,心里倒对眼前女子有些欣赏,她也不过十七八的年岁,能做到这样的平静从容,倒也实属难得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到沈沐秋身前,说道:“我本以为王妃会好奇我的出现,可王妃竟一丝好奇之意都没有,我又想以小王爷安危来引起王妃兴趣,谁知王妃又是这般从容淡定。无法,只得请出这封圣上亲笔密信了,王妃请看。”

沈沐秋盯着眼前那封信,抬眸看了王简一眼,实在看不透他意欲何为。她缓缓接过书信,也不顾忌王简在场,打开书信。

秀眉越皱越深,她不是凤无疾,她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神情,可见到这封由当今圣上慕容羽写给她的密信,她实在无法保持平静了。

她缓缓抬头,对上王简视线,问道:“她们可是亲生母子,皇上...怎么可以?”

王简面上再不是严肃神情,反倒带上了满意的笑容,似乎终于引起了沈沐秋的好奇让他极其满意。他缓缓说道:“皇家哪有什么亲生母子,亲生父子一说呢?她若真顾念亲情,又怎会霸占皇权不放?那是属于皇上的权利,也只能属于皇上!后宫干政,外戚干政,这是亲生母亲该做的么?”

“王简,带我去见皇上!”沈沐秋顾不得许多,也顾不得克制自己,她虽不喜长孙燕,可也不忍见永兴皇家出现这样的事,皇上年幼,不该有这样的心思!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盯住王简,厉声道:“皇上年幼,必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王护卫,永兴已然不是当年盛世,东临国虎视眈眈,若此时发生内乱,永兴未必保得住!皇家争权,死的都是无辜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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