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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归还兵符

长孙锦到帝都后,安顿好谢列等人后,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先到了凤王府。

几日前舟儿才跟着沐衫云学识字,他还有些不习惯,沈沐秋只能暂时在一旁陪着,有她陪着,舟儿学起来也用心许多。

下人来通传长孙锦已到府中大厅,沈沐秋并不意外,他们今日回帝都,即便长孙锦自己不来,他也会让下人来送兵符。

“国舅爷。”还未踏进大厅,沈沐秋便轻声喊道。

长孙锦早知沈沐秋来了,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来。眼前的沈沐秋与初相识时早已不同,如今除了容貌上更加清瘦外,举手投足间更多了成熟内敛。他自袖中拿出兵符,递到沈沐秋跟前,“完璧归赵。”

“多谢!”沈沐秋伸手接过,她抬眸看向长孙锦,指了指一侧的椅子,“坐吧。这一个多月,国舅爷辛苦了。只是...这兵符还给了我,太后娘娘那里...”

“无妨,我总要让你们母子有个依靠。这次亲率四万凤家军,倒真让我佩服凤家几代王爷的用人之道。”长孙锦缓缓地说着,这是他真心话,几代凤家军久不上战场,却能一直保持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对待暴乱百姓时也能把握有度,不会轻视百姓性命,任意残杀。

沈沐秋浅浅一笑,走上前替长孙锦满上茶水,无意问道:“瑾玥可好?我也只是远远瞧过她一眼,模样像你。”

长孙锦认真地看着为她倒茶水的沈沐秋,虽说清瘦了,可还是从前模样,从前那个坐在秋千架上,浅笑倩兮,巧舌如簧懂得隐忍的姑娘,如今还是知道怎样隐忍,可终究觉得和从前不同了。自她嫁到凤王府,忍耐的性子改了不少,可凤无疾逝世,她的忍耐同从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凤无疾还活着,多好!长孙锦真真实实的这么想,至少沈沐秋活得快乐些。

“怎么了?”沈沐秋已坐回自己位置上,见长孙锦出了神,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量。

长孙锦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轻声应道:“那孩子模样确实像我。”

沈沐秋缓了片刻,轻扯嘴角,她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抚着杯口,一圈又一圈,如今的处境,是她未出阁时从未想到的。如今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所有人都变了模样,若说唯一没有变的,或许只有长孙锦了。可他...

“国舅爷,许多事已不可改变,瑾玥也会慢慢长大,总不能让她感受不到爹亲的关爱是不是?”沈沐秋淡淡说着,虽不能强求他对知杏好,但瑾玥是他亲生之女,总不能置之不理。

长孙锦略略垂目,嘴角有一丝苦涩,“那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世间,太后疼爱着,有没有我疼爱,又如何呢?”

“你毕竟是她爹,旁人的疼爱又怎能和你的疼爱相提并论呢?知杏初为人母,未必懂得如何照顾孩儿,她又一心想着你,只怕无法全身心在瑾玥身上。”沈沐秋柔声说着,稍稍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总要试着接受知杏呐,她只是一心一意爱着你罢了,我同她自小长大,她虽任性,可心地不坏。你若...你若收回对我的心思,或许自会发现她的好处。”

长孙锦抬起双眸,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沈沐秋,她极少直白地提起他对她的情意。长孙锦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仰头喝尽,仿佛想要借茶壮胆。缓缓放下茶杯后,他才盯着她缓缓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虽不知自己是否长情,可至少此时此刻我还做不到移情她人。我虽嘴上如此说,可那孩子毕竟是我血脉,我怎会不闻不问?你且放心,只好好顾着自己,顾着长亭就好。”

“长孙锦...”沈沐秋柔声唤道,长孙锦的无可奈何她多少有些理解,可又不知该如何劝解。他倾心自己,若自己劝说,似乎显得矫情做作了些。可若不劝,又怕他始终放不下。

“好了,我还要进宫见太后,有任何事都可去国舅府找我。”长孙锦起身说道,然后离开了凤王府。

沈沐秋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弯身行了一礼,轻说了声“多谢。”无论她是否会去国舅府求助,但至少这份心意她该道谢。此番进宫,想必又有一番纠缠。

长孙锦进宫时,长孙燕正满脸怒气,他去凤王府归还兵符的消息已传到宫中。

“太后!”长孙锦沉声说道,有些动怒,但还是忍着,缓了缓才说道:“兵符本就是属于凤王府的,当时那么多大臣都在,兵符算是借用凤王府的。怎么,太后想占为己有?当真不怕大臣们议论?”

“谁敢!”长孙燕一拍座椅,因为生气,双眼通红地看着下方站着的长孙锦。

长孙锦跪到地上,不急不慢地说道:“臣自知有罪,请太后责罚!”

“你!”长孙燕气急,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能帮她的只有长孙锦,也正是因着这一点,长孙锦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无法真的责罚他。

长孙燕起身走到长孙锦身前,苦口婆心地说道:“凤无疾虽已不在,可那五万将士终究是潜在威胁,斩草须除根,不能等到凤长亭长大东山再起。”

“那孩子才多大?即便凤王府有五万将士那又如何?区区五万士兵,只要有心,不足一月便可召集到,堂堂永兴朝廷,何必惧怕?以凤王妃的性子,她只盼长亭平安长大,怎会将长亭置身险地?何况凤家世代受恨无常所迫,觊觎这天下又有何用?

长孙燕摇了摇头,表示对他这番话的不认同,“自古帝王怎会甘心兵权旁落?无论召集兵马是否容易,那毕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去策划的。现在凤王府手中就有现成的五万精兵,不说是否有造反之心,但只要他们想,就会比一般人更容易!”

“太后,凤王府在如日中天时都没有起兵造反,又何况如今情形?您不必时刻顾忌凤王府!”长孙锦想尽力释怀长孙燕对凤王府的戒心,如今孤儿寡母,那五万精兵便是他们安然无恙的保障。而他何尝不知长孙燕并非在意凤王府的存在,而是不想一丝权利旁落!五万兵权虽不多,但在长孙燕眼里那也是不能落入旁人之手的。

长孙燕没再继续争辩,那五万兵权她势在必得,凤无疾已经不复存在,沈沐秋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又有何作为?

谢列罪犯谋反,本是要斩立决的,因着长孙锦力保而留下一条命来。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长孙燕在对外宣布赦免谢列死罪时,也为了以儆效尤,将他发配边关服苦役,终身不得回。

长孙瑾玥百天时,长孙燕竟然又在宫中大办一场。

文武百官进宫赴宴,长孙燕交代凤王府王妃和小王爷必须到席。如此特别交代,让沈沐秋隐隐不安。兵符已还给凤王府,长孙燕怎么甘心?

长孙锦看到沈沐秋和长亭时也很是意外,他没想到沈沐秋会带着长亭一起进宫,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找来李公公询问才知道是长孙燕特别交代的。此举必有目的,但人已进宫,他只能见机行事。

太监来宣旨时,沈沐秋虽觉得不安,却又无法抗旨不遵。在皇宫中给瑾玥办个满月酒已是极限,而长孙燕又为她办百天宴,即便是做给文武大臣看的,也不必特地宣旨嘱咐必须带上长亭。

从前长孙燕看不透凤无疾,加之凤王府百年基业,她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凤王府只有孤儿寡母,失去军器监和五万将士,长孙燕已然无所畏惧,只怕一心惦记着的只有凤王府剩下的五万将士。

宴席开始,长孙燕没有像之前那样忽视沈沐秋的存在,这次安排了沈沐秋和她同桌。

席间沈沐秋无意看了对面坐着的长孙锦,他面上虽是平静的,可她偏就是能感觉到他的紧张。看来他也意外于长亭的出现,也怕今晚是场鸿门宴。

长亭还算乖,席间有人逗弄他,他也呵呵的笑着,全然不怕生。

“来,哀家抱抱长亭。”长孙燕看着咯咯笑着的长亭,伸出手,一副和蔼慈祥神情。

抱着长亭腰间的手忽然一紧,沈沐秋温婉笑着,对上长孙燕,客气道:“太后娘娘,长亭顽劣,总没有个安稳的时候,还是沐秋抱着吧。”

自打到了皇宫,她不敢让长亭离开自己的怀抱,因为她完全弄不清长孙燕的打算。

长孙燕虽然还是笑着,语气却有些沉,“哀家瞧着长亭这孩子倒十分乖巧,哪里就顽劣了?”

说话间朝一旁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领悟,走到沈沐秋身边,弯着身子,笑着从沈沐秋怀里抱过长亭。说是抱,也可以说是半抱半抢。

沈沐秋不自觉地用了力气,可又怕伤到长亭,只能选择放手。她盯着长亭,一直到长孙燕接过长亭,她视线才转向对面的长孙锦,眼里满满都是哀求。明明此时长孙燕什么举动都没有,只是抱着长亭而已,但她就是觉得整个人都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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