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这话,年馨儿到起了兴趣,随着问道:“那是何故?你可知道?异兆?为何会突然出现异兆?”
她转过脸来,看向巧玉问话。
巧玉为她梳理发髻,仔细应道:“那花至今还在,内侍省中人也不理会,这话传得越来越凶,怕是真有不详之事。”
宫中近日还发生过什么吗?除非她怀有身孕一事之外,年馨儿顺理成章便想到此处。
她怔怔出了声,“不会,莫非与……”
这话未说出口,想来也许自己多想也是可能。
“不然娘娘请宫中相师来算上一算,只为求个心安啊。”巧玉轻声道。
此言正是,见苍寞寒对她这胎这般重视,年馨儿可怕当中再生什么岔子,到时平白要丈夫伤心。
“也对,我便即刻请相师来看吧,只求心中安定。”年馨儿吐出口气应道。
以她今日今时地位,又享有苍寞寒无上宠爱,宫中人自然对她唯命是从,而偏偏,她也是个好性子的,倒不曾放纵。
用过早膳,便在太极殿中闲坐翻看诗书,她腿上盖着薄薄毯子,姿态悠然。
此时巧玉进入殿中,带来那宫中一等一的相师来。
至年馨儿身旁,禀道:“娘娘,张相师已到了。”
此刻年馨儿才抬起眼来,见那人相貌不凡,上下打量着他,而后温声道:“劳烦相师前来,本宫听闻,宫中近日突现异兆,而本宫正是有孕之时,听来此事,心中总不安稳,便想要相师,替本宫一解心中烦忧。”
张相师,他撩起前襟跪在地上,说道:“微臣为主尽力。”
年馨儿她只静静等待,好久听那张相师道:“微臣断来,此异兆与宫中之事定有关联,亦为不详,切不可马虎大意。”
果真……年馨儿听闻此言心中便忐忑起来……她是怕,所断来结果,莫不是她腹中胎儿为不详之人。
“相师快快说来与本宫听。”急忙问道。
张相师他仍然表情严肃,“唯恐这宫中有霍乱宫中之人,那妖异之花便是此预兆。”
张相师如是说道,年馨儿听得这话,她心中更为忐忑不安,手提起抓在胸口。
惊惧问道:“那本宫,该如何化解?那人它是否会祸害宫中?”
年馨儿惊惧望向张相师,只等她下话,她一旁巧玉也随着害怕问道:“此事可解么,莫非那异兆是偏向娘娘而来?”
“并非,妖异之人,霍乱宫中,是大害啊。”
他语气骇人,年馨儿听来极是骇人,这一胎正是它与苍寞寒第一个孩儿,得苍寞寒十分看重,年馨儿她无论为自身前程,为丈夫开怀,都会尽力护佑。
“此异兆如何可解。”年馨儿急着问道,“而今宫中众人,只怕还不知此事,本宫想来该尽快与皇上说明。”
宫中异兆,最是皇家忌讳之事。
年馨儿随后便将张相师遣退。
这整整一上午,年馨儿她皆在惴惴不安中,卧在软榻之上,饮那雪燕失神,一时间碗碟掉落,碎片四起。
巧玉在她一旁,忙俯身去理,弱声道:“娘娘怎这样不小心。”
方才见那张相师后,年馨儿她便不安起来,她可是很怕,那宫中异兆为害她腹中胎儿。
在此时候,最是这一胎为重中之重。
她哀哀叹了声,而后苍寞寒早朝归来,见她一人卧在榻上满面愁思。
这每一日,苍寞寒伴她身侧,只愿将她照顾无微不至,愿她满足舒心。
自然见不得她愁思,他走至殿门之前,见年馨儿她愁容,摆手令身旁几人退下,独自走入殿中。
稍稍走至她身侧,只听她喃喃自语一句,“可如何是好,唉。”
她身姿柔弱,卧在那榻上要苍寞寒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
他已坐到年馨儿身侧,见她愁容问道:“今早起是怎么了,在想些什么?”
听得他声音年馨儿才回过神来,正要与他说这事,转过身子对着他,轻声道:“方才陛下早朝,臣妾,请了张相师来……”
话到此处她顿住,苍寞寒眼瞧着她,只等她下话,“好端端的,请张相师来所为何事?”
年馨儿征了一征,她欲言又止,只怕将那事说出口来,要苍寞寒笑话。
其实也不过小事,这大千世界,何种事不可发生,叹了声,慢慢道:“臣妾……也是听巧玉说起,近日来,宫中总弥漫着一股子异香,宫人们说,是尚寝局那边,开出一朵奇异之花来。”
此事便是苍寞寒所为,他自然知道,而今果真,如他所想,这宫中当真传出流言。
他本知道此事,而面上并未显露出来,平声问道:“奇异之花?那又是什么?”
年馨儿她眉头拧着,无力道:“臣妾不知,臣妾整日在陛下身旁,怎会见得那些。”
她声调娇弱,苍寞寒听来怜她,“你到底要说何事?直接说来就是。”
年馨儿与他双手相握,柔声道:“是那张相师说,他说宫中异兆,乃是不详之兆,是因宫中有那不详之人,便在尚寝局中,臣妾实为害怕,怕危害到腹中胎儿。”
这宫中相师,本就是为宫中祭祀,大典,等等事宜所备,且不论是世间万物与风水流向有何关联,只这宫中异相,是他鼓掌为之,与何不详之事总无关。
不过他正是此意,这宫中生出事端,便是苍寞寒所期望,他希望暮西暇将被困在尚寝局中,就以这宫中异兆,就以那流言。
听年馨儿所言,他笑道:“你在想些什么?想要朕如何做?”
年馨儿她满面愁容,手抚在她那还未拢起小腹来,其实这孩子还未长大,还未要她体会到为母之感。
可单单凭苍寞寒待她的好,便从这开始,年馨儿便不舍失去,若从未得到,那么失去也不会有何想法,可若是曾得到,那么再失去便是怅然若失了。
“臣妾便是担忧这腹中孩儿,他才不过两月时候,臣妾怕,怕他会离臣妾而去,陛下,那尚寝局中出现异相,是尚寝局中有那不详之人,张相师说,要将那不详之人除去,才可保平安啊。”年馨儿拉着他的手,娇声说道。
以今时苍寞寒对她宠爱,无论她提出何种要求,都会答允,这便是他所作出事情,而今事情走向,必定如他所愿。
“那相师所说,便可认定,宫中之事,皆是需要相师来断。”苍寞寒应道,他拍拍年馨儿那双小手,又道:“朕便派郭公公去处理此事,你不必担忧。”
年馨儿贴近他怀中,与他相拥,手掌抚上他背部,“有陛下护佑,臣妾便可安心了,只愿这不过人之空惶惶,多想罢了,臣妾当然不愿腹中胎儿受损。”
苍寞寒亦是,如今于他头等大事,便是年馨儿这胎,他自知他身体情况,这孩子得来不易,往后是否还有这运气,还不知。
所以他不可失去。
想来真是讽刺,哪一壮年男子,为生育而发愁,终得一子,如获至宝,与苍寞寒这里,如获至宝这三字当真是讽刺要他面上无光啊。
而后郭公公得旨意,便带一种宦官前往尚寝局中。
此时暮西暇她正孤身一人,坐于偏室殿门之外石阶上,望着那千岁兰晃神,宫中似乎依然平静,这朵奇花盛放,至今日还未搅起风波。
暮西暇多想见到,到底何人在暗处算计。
可等来等去,依然是平静,难道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她正想着,此时听得一阵乱哄哄脚步声来,她抬眼看去,只见一众内监赶来,闯进这偏室庭院当中,便对那朵千岁兰乱砍乱砸起来。
暮西暇她怔怔起身,抬眼瞧着那朵珍惜之花盛放之时被砍到七零八落。
能将此花从荒漠戈壁栽植进宫中,他也该知这花珍惜吧,如今被连根除去,想来他不会心疼。
只为对付自己这一小女子,他是花了心思。
至于是为何事,暮西暇她想不通,这层身份,想来亲王之家,所牵连之事,在这宫墙之中,自身还处于浅浅一层。
她总觉当中,是浩瀚深海,她正身不由己,仿佛置身海洋之中,在那蔚蓝阴凉之中下坠。
暮西暇只静静看着,尚寝局中侍女全被招揽了来,围在一侧,见这朵奇花被砍砸连根拔除。
崔金玉等人也在列,她今日见此,心中很是痛快,轻声道:“今日可见得这异花被除去,它长在尚寝局中,可要我心中硌得慌。”
“便是,这东西谁人见了也不舒服,定是不祥之物。”她身旁一侍女随着道。
众人将那朵千岁兰围将在其中,眼瞧着就如一只庞大的八爪鱼。
而崔尚宫手牵桃枝在众人之间,桃枝眼见着,她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问了句,“发生了什么?那些公公为什么将那花砍去了?”
那些内监对待那朵千岁兰,就如对待仇敌一般,在他们眼中这便是不祥之物,是苍寞寒所交代除去,亦是馨妃娘娘觉着不详之物,为害皇子之物。
崔尚宫她不言不语不作为,只依暮西暇她所说,见她要等些什么,这偏室之中,只她一人住在这处,看来那被视为不详之人的,便只有她了。
此刻她还如何脱身,她是自掘坟墓,自不量力。
崔尚宫听桃枝发问,轻笑道:“这妖异之物,宫中人自然不容,该是除去了。”
那暮西暇明知有人与她犯难,她竟然还要以卵击石,她这心思,在宫中只怕也如这千岁兰一般,长久不得,会被视为妖异之物。
也许她还有转机,崔尚宫对她,只是期望,善待她,不过是为了那姐妹遗孤罢了,否则为何依附于她。
“那么姐姐呢?姑姑,你将姐姐叫来,她一人立在那里。”桃枝眼神之中怯怯的,朝暮西暇看了眼,扯了扯崔尚宫衣袖求道。
这内监前来,崔尚宫怎好上前,她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若是宫中为解那事端,将暮西暇处死……
而暮西暇她身份之故,想来也不会。
今日之事,皆是她不去躲避所致,崔尚宫无能为力。
崔尚宫并未理会桃枝这话,只静静看着。
那些内监放了把火,将那朵千岁兰点燃,这小小庭院之中,便扬起灰烟。
而暮西暇她眼见着叹了声,是可惜这朵奇异之花了,将她从戈壁荒漠移植而来,这已是不易,可这一朝毁去岂不是白费了。
到底科学的价值,是比起权位争斗更为贵重的,但在此,这神乎其神的妖孽之说,毁了一株千岁兰。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这朵花,也许会被当做国宝一般保护起来,只怕枯萎一只叶子都会令无数人烦心不已,可此时,却被活活烧毁了。
而暮西暇她这胡思乱想,在此境地并不适合,她可惜这花,但是此时更该担忧自己。
郭公公在这妖异之花被砍砸全程皆在一旁监看,待处理妥当,一名小公公至他面前禀道:“公公,已成了。”
“好。”郭公公沉沉一句,而后抬步,慢慢走至暮西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