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太极殿殿前,年馨儿与那内监,小公公问了句,“陛下为何此召我前来?”
那小公公俯首道:“陛下晚膳与恬亲王同饮,大醉归来,便召年昭媛前来,此时陛下该正睡着。”
原是如此,他酒醉,听来此言,年馨儿神情默住,自与他大婚以来,这便是他第二次大醉。
那大婚当晚,他大醉归来,而年馨儿,她披着大红盖头,从清早起入宫,便在东宫等候。
他踉踉跄跄,回到东宫便睡了过去,那日,他醉得蹊跷,年馨儿总觉围绕他周身,是那散不尽阴霾。
而今日又是所为何事?是因他那皇弟?
不,并非。
年馨儿她曾试图问询,可苍寞寒从不将他任何事与自身说明。
“哦,我去见陛下。”年馨儿一笑,便与侍女进入殿中。
太极殿内,越是往内殿而去,那酒香便越浓重,直至她行至床畔,见苍寞寒他睡容。
心中其他情绪已不再,方才太后与她说起,要操办宫中选妃之事,她心中的确是有些不高兴,试想来,哪个女子受得,哪个女子会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将自己深爱,英俊的丈夫,送到其他女子床上。
纵使年馨儿她性情温顺,很通礼数,而那女训女则受家中教导,她熟记于心,可她到底不是那大气明理女子,也无法甘心情愿去做那些事。
她并非苍寞寒正妻,当然也自知,并没有奢望过皇后之位,可称作少年夫妻,她已心满意足。
“陛下,将衣裳脱下再睡。”年馨儿坐于他一旁,在他身旁轻唤道。
她极尽温柔,苍寞寒听得她唤声,缓缓睁开眼睛,瞧她那看来恰到好处的笑,抬手抚在她侧脸,“馨儿。”
他的温柔,从何时到这程度,年馨儿已记不起了,也随他覆上她的手。
“陛下与恬亲王同饮,竟如此开怀吗?”她浅笑道。
也并非是开怀吧,也许只是自己想要骗骗自己罢了,想骗一骗自己,从前那兄弟之情还在,不曾改变。
苍寞寒他眼中仍带有醉色,他嘴角勾起,露出他那皓白整齐的牙齿来。
“并非,朕是平日里憋闷久了,今夜难得歇歇,便多饮几杯。”轻声道。
以他此时身子情况,并不适合饮酒。
从前御医也是嘱咐,饮食之上要多有节制。
而苍寞寒今夜,他并未节制,放纵自身,此刻他腰间麻痹,阵痛难耐。
年馨儿瞧他面色倒是如常,其实不过酒气熏染,以至于他面色潮红。
此时侍女打水来,年馨儿将他手掌,从面上拉下,将那锦帕浸入水中,而后拧干为他擦脸。
“陛下累了,洗漱之后便睡下,明早起还要早朝。”年馨儿一边温声道。
苍寞寒只任由她服侍,待换上寝衣,年馨儿她也换下那透白寝衣陪在身侧之后。
此刻有酒气熏染,苍寞寒正是动情之时,他故意朝年馨儿凑近,展开手臂将她抱在怀里。
他周身滚烫,而年馨儿她皮肤冰冰凉凉,与他抱在一起好不舒服。
“陛下,你身子好烫……”她下巴枕在苍寞寒肩头,娇声道。
因酒气缘故,苍寞寒他侧脸摩擦在年馨儿皮肤之上,“朕总想着,该给你更好的,馨儿,你可有其他所求吗?”
其实身外物,她自来性情便是不争不夺,家中并算不得显赫,可日子也不会缺衣少食,会更加精致。
她这恬淡性情,也是与她书香家境出身有关。
“臣妾并无所求。”年馨儿身子与他紧贴,慢慢应道。
她的确无所求,此刻有苍寞寒宠爱便无所求。
求皇后之位她自知不得,而苍寞寒此时将他脸埋进年馨儿双峰之间。
她此时忽而想起,太后所言,与她多番提及,想要自己快些生儿育女,她细细算来,自两月前,与苍寞寒再无那……
她也是想念……
便在苍寞寒耳畔,娇羞脸红道了句,“陛下……夫妻恩爱……”
他本就要睡去,听得年馨儿这句反倒笑了起来。
可他实在累了,恐怕无力效劳,明白话中之意,懒于睁开双眼,便合着眼睛,那声音倦倦的,问道:“你要今夜?”
年馨儿她亦是头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这话,羞怯点了点头,“嗯。”发出软软哼声。
苍寞寒周身疲累,他肾部又痛,可这小女子有所要求,他不舍拒绝。
“好。”轻笑答应下来。
这大红锦被,苍寞寒他睁开眼睛,吐出口气要自己精神起来,而后移过身子,翻身至年馨儿身上。
“今夜,朕便从你意思。”苍寞寒亲吻他额角,发间,他手掌,抚在年馨儿那细滑皮肤之上。
年馨儿被他抚摸,周身温暖,她每一根汗毛都服帖舒适,与苍寞寒之间的亲近,并不会要她局促拘谨。
相反却很是喜欢如此,能得他恩宠宠爱,是荣耀。
“陛下,母后说起,想要臣妾快些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年馨儿柔声道。
她心中也有些惧怕,太后说起,宫中将要选秀,在新人入宫后,若再有比起自己,更为善解人意那女子,年馨儿她便不知,自身该置于何地了。
她也知,苍寞寒待她那深情并非是怜爱她这人本身,能得他恩宠,也不过是,他身旁并无旁的女子,也不过是,自身这性情讨喜罢了。
若无这和顺,哪日与他撒起泼来,他深情也许全然不见,若失去他宠爱,在这宫中,如何度过,若是膝下,有一子半女,也好有个指望。
她不知为何,自从上阳宫回来,心中便总是抑郁难过。
想到此处她便滑下泪来,此刻苍寞寒,正为她卖力,却听得她哭声。
“你怎么了?”此刻苍寞寒,他自年馨儿胸口抬起脸来,瞧她落泪,心中狐疑,“怎么?痛?”
莫非是太过用力她痛吗?
苍寞寒正是柔情之时,手抚在她侧脸,“好馨儿,你为何落泪。”
年馨儿她是心中难过,她也不知为何会难过,入住正宫之后,苍寞寒待她极好,平日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太后也待她好,喜爱她这灵巧性子。
她还有何不知足呢,只是近日来总心中憋闷,多疑多思。
“无事,只是臣妾胡思乱想过多了。”她哀哀偏过头去,抬手将脸颊泪珠抹去。
苍寞寒瞧她伤心也没了性质,她这情感多变,方才还温柔多情,此时又期期艾艾起来。
苍寞寒拥住她身子,温声道:“你可有哪里不痛快?说与朕来听,也许心中会舒服一些。”
年馨儿也不知她难过些什么,长长呼吸着,“没有。”
苍寞寒抱着她,只觉身下湿乎乎的,他手摸去,在床褥之上摸了一下,抬手看来,一片血色。
“这……”他怔住出了声。
血?苍寞寒他顿感气恼莫非是年馨儿月信到了。
可她今日又来侍寝。
“馨儿你,是否是?”他出了声,眉头拧起。
女子月信,他为男子,怎说的出口。
年馨儿见他吞吐,心中烦闷,随着问了句,“怎么?”
她再见苍寞寒手中那血渍,便慢慢,狐疑着坐了起来。
苍寞寒随她起身,将锦被掀开,见被褥之上几滴血渍。
年馨儿她一见脸色突变,嘴巴微微张开。
“这是?”她也不知何事,而这两月来,她月信时候也未仔细记得。
似乎有两月时候未来过了。
“臣妾,臣妾有扰圣驾……”她惊惧道了声,“臣妾不是有意……臣妾已有两月时候不曾见过月信,并非有意。”
两月时候,听她此言,苍寞寒心中更是狐疑起来。
她两月时候未来月信,若非体内失调,那便是……
苍寞寒他神情复杂,见年馨儿她眼圈红着,心中更是怜惜。
方才与她欢好,她喃喃说那几句,苍寞寒也未放在心上。
不过也许她是心想事成呢。
与她乃是少年夫妻,苍寞寒待她情深,将她拉过,拥入怀中。
她温柔可人,苍寞寒怎会怪她,好言道:“你也许身体不适,朕即刻便请御医来,为你诊脉,你这脾性,近几日是不大安稳。”
他这关爱突如其来,年馨儿还未回过神来,近些日子,她是忧思过多,想来大概与自己那月信不调有些关系。
年馨儿她依偎在苍寞寒怀中又滑下泪来。
而后,苍寞寒便如此拥着她,两人在床榻之上,御医前来,为她诊脉。
苍寞寒心中猜测,她是否是身有身孕了,这哀思忧思,情绪不稳,方才与她行房,她竟流下血来。
可苍寞寒又不敢说起这话,万一他方才莽撞,伤了他两人孩子可如何是好。
“如何?年昭媛她是否身体有恙。”苍寞寒问了句。
那御医将手指收回,伏地拜道:“并非,恭喜陛下,年昭媛已有两月身孕。”
听来这话,苍寞寒得知果然应验他心中所想,将年馨儿手掌握紧一些。
而年馨儿她听得这话,征了一征。
她这几日总念叨起,莫非真的有了身孕?
听御医此言,她怔住,嗫喏着说不出话来,该是好事,可她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陛下。”她痴痴转过头去,对着苍寞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苍寞寒却笑的开怀,他知他这副身子是何情况,或许这一生都可能难有子嗣。
可就在这年馨儿,在与她一夜欢好之后,竟然她就怀上孩子。
苍寞寒心中更是爱她,将她抱住更紧,此时也不避讳其他,与御医问道:“方才朕与年昭媛,她似乎流下血来,可有大碍吗?”
听此言,年馨儿娇羞垂下脸去,躲在他怀中不敢抬头。
那御医听此言,也并未表现出其他,应道:“方才微臣诊脉,年昭媛她胎相平稳,不过两月身孕,不足为害。”
这便好,苍寞寒只怕他方才纵欲,伤到年馨儿她腹中一胎。
“好。”苍寞寒平声道,而后抬手令御医退下。
殿中仅剩他二人。
此刻,年馨儿在他眼中更如至宝。
“馨儿,到底是朕近日来对你疏于关怀,险些酿成大错啊。”
苍寞寒拥她入怀,浅浅笑着,这孩子与他来说十分珍贵。
他也知,他此生未必有福得子。
这病体难医,他病了这许多年,处处皆不能与旁的男子一般,他也是怕,往后为人得知,被人耻笑。
“并非,陛下言重。”年馨儿与他温温笑着,柔情满怀,求子得子,她心中惬意的很,老天似乎对她助力。
自入宫后,忍得苍寞寒他疏远,却以柔情俘获他心,而今,又因一夜恩宠得子,她心中快活。
“来人。”苍寞寒朝殿外叫了声。
郭公公躬身走进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