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成婚,求得还不是一个宠,暮云暇所求是很多,可不得名分,至少也想求得丈夫的半分流连。
方才听他说起,要前去看望郭婕妤,为何前去看望郭婕妤呢,暮云暇也能想个大概。
该是为了边关之事吧,雍亲王府落败了,此时在朝中威望不足,有关战事,正是将军府出力时候。
听闻边关告急,苍寞寒他心中也是急了起来吧,所以为做安抚,也要对郭婕妤好些。
为何平日里不见他往昭阳殿走过一场呢,这便是理由。
暮云暇明白的,如今自己,竟连要这丈夫利用的地方都没有,也就是陪伴馨妃这一层,还能要苍寞寒投来这一瞬的目光。
暮云暇低着眸子,应道:“臣妾也闲来无事,多在馨妃娘娘这里走动走动,日子也好过了。”
才入宫几日,便说好过与不好过的,苍寞寒听来她这话中似有怨气,大概想来,这宫中的女子,哪个都有怨气,他无畏的,也懒于去安抚。
“妯娌之间,多走动好。”他只淡淡应了这一句。
随年馨儿到了岚依殿,他陪伴至午后。
暮云暇在用过午膳之后也回去了,随后年馨儿便卧在榻上睡去,苍寞寒一直陪她到午后。
眼瞧着天色不早,郭公公前来问话,“陛下,今夜可是前去郭婕妤处?”
早起就已说了,苍寞寒是必定前去探望。
不过再去那处之前,要先将药饮下,以免不能为她效力。
“你去传京燕御医来,要他将朕的药熬好送来就是。”苍寞寒嘱咐一句,他转过脸去,看向年馨儿。
这一生,他无过多所求,只要年馨儿能予他一个孩子,将来可将皇位交付就是了。
至于往后,他不知自己的身子还能否有这运气。
年馨儿她简单清透,不似旁的女子那般追求荣华富贵,不问名位,这般的心性,留在身边才安心。
郭公公前去太医院传话,此时京燕正被暮西暇所缠着,向他询问一些草本名称。
自入了太医院那日,暮西暇每日依照京燕吩咐,将手中事做完,便缠上他问询那草本之类的名称。
对于暮西暇来说,京燕他便是一个活的百科全书,有他在,便能为自己节省很多力气。
现在这药方,还有十几味药便凑成了,但是,这前几百味药,需要她提炼多时才可配成药剂。
京燕手执笔墨,在书桌之前整理药方,暮西暇就在一旁喋喋不休,“师父,你替我瞧瞧,这味苦,能令人精神亢奋的草植该是什么?”
京燕已烦不胜烦,受够了她的絮絮叨叨,心烦不已,将笔墨放下,眼睛直直瞧着她,“你可否安静一时半刻,待我将手上事情做完再来问话。”
“不可,我很急,你为陛下病情而忙,怎就知我不是呢。”暮西暇眨着眼睛等他的下话。
她可帮得上吗?京燕可不信,嗤笑一声,“你若是想为陛下的病情尽力,只怕还要再熬上几年才可,只怕几年我也是说的多了。”
京燕他这是分明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过也是自然的,他学医多年,早有造诣,面对一曾经痴傻女子,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不过也只有暮西暇她自己知道,在这医学造诣之上,自己未必低于他,只是所精通不属一门罢了。
外科西医,与这古医,还是在封建王朝时期的古医,就是将京燕安放在现代,他所精通医学,也不过是最开始的高明。
并非是暮西暇小瞧了他,这与他小瞧了自己也是相同的。
听他这话,暮西暇便说不出其他来了,动了动嘴巴,还未来得及出一声,只听京燕板起脸来又道:“你若是再来扰我,我便回禀了太医院的礼监,将你从太医院中调出。”
他的威胁向来是奏效的,暮西暇时刻记得自己为何来至这太医院做事,还不是为的京燕这一人罢了,若不是因为有他,为何来此辛苦。
听他此言便也不言语了,咋咋嘴巴表情木然便没再出声,只将眼睛转到她那张已经皱皱巴巴的纸张之上。
他不说,那便只有自己费力去翻阅古书,查找那草植在此时的名称。
如此一来,京燕与她都安静下来,这殿内安静的一声都无,京燕他簌簌落笔行书,而暮西暇移步至书柜之前,寻找药名。
就在此时郭公公前来,他行至殿门之前,往殿内瞧着,果真暮西暇在此。
不过一月时间,前些日子她还在尚寝局中,身着一身侍女服饰,被可怜禁足,而今日便换上了一身太医院女助的服侍,发利落竖起,此时看来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人人都道,雍亲王府嫡女傻女暮西暇,她美貌动人,今日看来,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她是美貌,只可惜命运多舛。
郭公公轻叩了叩门,暮西暇抬起脸来,见是他来了。
身为京燕的贴身女助,便上前去迎,垂头行礼,应道:“郭公公所来何事?”
暮西暇她自宫中,已有了高于女侍的职位,自然待她于从前态度不同,回礼好言道:“暮姑娘,咱家奉皇上之命而来,求京燕御医将皇上的汤药熬煮送去岚依殿。”
送往岚依殿?暮西暇还不知是何汤药,竟要京燕独自熬煮送去,她听来不明,转过脸去看向京燕。
而京燕一听便知,该是苍寞寒要往后宫妃嫔处走动了吧。
京燕起身,至郭公公面前,与他说道:“好,下臣这就准备,还请公公先行回去,过时便送上。”
郭公公与他垂头相应,便转身而去。
京燕眼瞧着他,只觉得好笑,又无可奈何,想来苍寞寒这般的男子,在背地里却要用出这办法,才能与女子行房。
真是有福不能享,可怜他生来天之骄子。
果然老天也是公平的,他不会令任何一人顺风顺水,总要在生命之中有些痛处。
暮西暇是好奇,到底苍寞寒交代京燕熬煮什么汤药,见京燕回身进了殿中,至药柜之前抓药,跟在他一旁捧着筛子,问道:“御医要为陛下调制什么?”
这事,京燕是羞于开口的,他做了苍寞寒的近身御医,就要为主子的隐疾守口如瓶。
之前曾与暮西暇说起过这事,而今日,这药是用作苍寞寒行房所用,便不好开口了。
“你少问就是了,等下将这药煮开了,送去岚依殿就好。”京燕眼皮也不抬一下,只顾在药柜之中取药。
而暮西暇在他身边有段日子,而且从前便读过多种医书,他所用药材,也可认出。
这算来,似是为男子……壮阳所用,她想起这些来脸颊泛红,再想到苍寞寒他身有肾疾,便想通了。
默默的出了声,“这男子,果真肾部有疾,是大患。”
听她这一句,京燕将头转过,望着她久久愣住,他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暮西暇脸颊绯红。
京燕深呼吸,才从口中说出一句来,“小姐身为女子,脸皮该薄些,看透不说透,莫非就不臊得慌。”
有什么的,暮西暇她原本就是医生啊,是医生,对人体的各个部位都清楚的很,这在她看来只是一器官罢了。
至于什么行房,生儿育女,男女****之类的,她也未往那方向去想啊。
她咽口唾沫,将眼睛低下去,吐出口气道:“看来陛下的身子,真是难调理了,这往后总不能一直靠药物吊着阳气。”
有何不可,这是京燕为苍寞寒所想权宜之计,暂缓而已,他已是苍寞寒的专用御医,在太医院任职,最大任务便是替苍寞寒解决这隐疾。
京燕将眼神收回,将最后一味药称量好之后,放于筛子内,和暮西暇交代道:“你去将药煮好,送去岚依殿吧,大概半个时辰就是。”
暮西暇乖乖的点了点头,她转身要去,京燕再是嘱咐道:“往后这话别再提,你既看破,也就罢了。”
这是丑事,于皇家便是丑事,京燕他不敢提,这太医院中,从前为苍寞寒调养那首席孙御医也不敢提。
只是在京燕面前,暮西暇她说过一句便罢了,若是要旁人听去,谁知会为她惹来什么乱子。
“是,西暇记得。”暮西暇听得他这是好话,也谦卑答应。
不过再过上一段时日,她觉着自己是可能调制出那配方来的,到时便可用在患有肾疾之人身上,希望不要令她失望。
她心中想着此事,未出一声,便默默到这偏殿后院去了,将火炉燃起,开始熬煮汤药。
转眼间便是日暮。
远在长安街市,李家绸缎庄府邸,此时郭木青正闲坐床畔,眼瞧着那已褪去的日暮晃神。
她心系边关,心系她心上人,她的父亲,终日夜不能寐,她眼波含水,静悄悄瞧着那已露出枯黄之色的绿叶,呆着。
就在垂下身子,伏在窗棂,听得李家府邸庭院之中叫声,“不好了,少东家病重了。”
她听得此言猛然直起背部,起身朝窗外看去,只见着西厢房,那赵姨娘与几位妾室朝李知一卧房赶去。
病重?今早起见他还是精力充沛,比起自己这中毒已深之人还要精神百倍。
他怎会病重呢。
郭木青觉着蹊跷,唤来羽歌,“羽歌,你可听着了?”她面带慌张转过脸去。
羽歌正为郭木青沏安神茶,并未注意其他,听她这一声将手中茶壶放下,怔怔问道:“怎么?”
“你可听到了?李大哥他病重了?”郭木青仍是魂不守舍。
她心中狐疑,莫非是有人害命不成,这深宅大院内,多有害命之事,她便是受害之一。
忙道:“快随我去瞧瞧。”
说罢,便慌里慌张带羽歌朝李知一他卧房而去,到了门檐之下,只见着屋内黑压压一片,郭木青带着羽歌在人群之中穿出,眼瞧着李知一他直挺挺躺在榻上,那李姨娘伏在他身上哭天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