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瞥见了她风格的变化,白锦川唇侧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空出一只手来,慢慢的覆盖上了她握笔的手背:“你这里写的不妥当,借秦氏周年注资固然好,可若是筹码小了,便也不会得到与之相衬的回报。”
闻言,秦月晚丝毫不顾及他的蠢蠢欲动,六根清净的点点头,似乎是真把他的话给听了进去,伸手弯曲起食指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面:“那你觉得,我应该注多大的筹码?”
“想知道?”男人带笑的声音在沉沉夜色中分外的寂寥。
秦月晚抬起头,感受着他在身后越加放肆的动作,身体略微僵硬:“想。”
“想什么?”他邪笑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难以抵御的魅惑,秦月晚还没来得及防备,整个椅子就被他用力的转了过来。
垂首轻捏起她的下颌,白锦川柔软的唇覆了下来,带着薄薄的烟味儿,苦涩悠长。秦月晚慢慢的垂下了眼睫,被男人用力的箍在怀里,快要透不过气来,仿佛只有这样贴的更紧,才能真实的感受到爱意的存在。
像是踩了棉花,秦月晚整个人都头重脚轻的,浸润在缥缈的幸福中。睡裙有几分从肩头滑落,腰间褶皱深了几分,勾勒出秦月晚完好的曲线,她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这幅模样落在白锦川眼里是多么香艳又不带丝毫攻击性的画面,在他眼里渐渐燃起火苗的时候突然之间没征兆的用力推开了他。
那份温软香甜骤然脱离开了自己的桎梏,白锦川不动声色的拧起浓墨浸染的眉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白太太,我被你这招欲擒故纵的把戏吃死了,怎么办呢?”
他摊了摊手,语气无奈。
秦月晚脸红到了耳根,努力的低着头,小声嗫嚅道:“你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白锦川假装失忆,饶有趣味的盯着她被蒸的通红的脸颊,像苹果一张勾引的人想要咬一口。
秦月晚捏着衣襟,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下像只兔子一样的低眉顺眼:“就是筹码的事啊,我原本是打算……”
话音就到这里戛然而止,秦月晚惊呼了一声,拦腰跌进了男人的怀里。他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宛如从天而降颠倒众生的神祗,秦月晚微愕,就感觉到他又把恼人的唇给凑了过来。
那带电的薄唇擦着她的耳骨过,秦月晚身子一栗,听见他在自己耳边用一种沙哑到近乎呢喃的声音缓缓开口道:“想知道的话,就把自己当做筹码来交换回报。”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在秦月晚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或许是她太敏感,可与面前这个人一切相关的细枝末节,她都没办法劝说自己漠不关心。
男人解了领带,松开衣领,落拓的一颗颗解着衬衫扣子,有条不紊的动作翻透出一股子成熟的味道。倨傲,却不狂放,反倒有种别样的优雅清隽,她心里突然就有许多话想明明白白的跟他说。
翌日秦月晚起的很早,下楼时却没有看见白锦川的身影,餐桌上放着两杯满满的牛奶,和一本倒扣的财经杂志。
她慢慢走了下去,伸手碰了碰牛奶杯,已经冷透了。
她端起离自己近一些的那杯走进厨房加热,从冰箱的最顶端拿出一份吐司慢条斯理的涂着果酱站在微波炉跟前等着牛奶热好。
她细弱的指尖轻轻抚过嘴唇,那里仿佛还有他昨晚留下的余温,后味是清浅而略带肿胀的痛痒。明明没有很旖旎的心思,甚至对他的情绪还有些含糊,可当他一塌糊涂的温柔再度袭来,秦月晚便变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动的迎合,然后再看他的温柔遭到突然将至的擘制,然后慢慢的变成了索取。
足够令人血脉喷张面红耳赤的画面戛然而止,微波炉“叮”的一声脆响,她往口中塞了一大口吐司,打开微波炉,毫无察觉的把手伸了进去。
如触电一般猛的把手缩了回来,秦月晚倒抽了口冷气下意识的把手指捏在了耳垂上,旋即又拿到嘴边吹了吹,拇指食指和无名指上全出现了不通程度的水泡。
她长呼了口气,恼自己粗心大意,从一旁拿过手套戴上,才又从微波炉里拿出牛奶。
都说食指连心,这话果然是没错的,秦月晚出神的看着光秃秃的手指上隐隐泛红的迹象,心脏也开始抽搐着疼痛。
昨晚白锦川握着她手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动作的停顿。
他掀了掀眸子,暗色的瞳孔不知究竟是何情绪:“戒指呢?”
她垂下眼睑,任由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不住的颤抖着。
他的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的波澜:“我问你,戒指呢。”
当时她的脸上满是温凉的笑意,牵扯着嘴角,信口说道:“收起来了,我想等婚礼的那天你亲自给我戴上。”
男人被柔化了的轮廓一点点在视线里消失,之后如何,秦月晚的脑海里一点儿相关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随手翻过桌上的那本财经杂志,电话铃声悠悠的响起。
秦月晚小口的抿着牛奶吞咽下最后一口吐司,果酱的清甜还缠绕在舌尖,她心满意足的拿起手机,便听见熟悉的令人莫名心安的声音从那边来。
“晚晚,起了么?”
秦月晚掀眸睨了眼墙上的挂钟,“起了,刚刚热过了牛奶。”她低头信手翻弄着财经杂志,不着痕迹的问道:“你呢?今天去公司这么早?”
电话那头的白锦川声音有两秒的间隔,顿了有一会儿才回答道:“公司出了点事所以就先来了,你吃完早餐后记得吃胃药,我给你搁在茶几上了。”
秦月晚把杯中所剩无几的牛奶喝了个干净,然后淡淡的答“好”。
“等下我让沈阅接你去公司?”
“不用,”她直起身子悠闲的朝茶几踱步而去,手指徒然捏紧了手机:“你有事就先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白锦川那头应声的语气有些疲惫,似乎也正有此打算,收线的速度比秦月晚还快。
她望着空荡荡的屏幕,思绪波涛汹涌。
……
中午的时候,许久都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星晚终于打来了久违的电话约秦月晚吃饭。
她裹起厚重的冬装,置身于一件灰褐色的茧型大衣中,脸上戴着无比硕大的茶色墨镜。
秦星晚一见她就上来挽着她的手臂开始喋喋不休:“姐你明明一个大美儿,好好的干嘛非要把自己给遮起来呢?”
说着,她手一扬轻飘飘的掀下了她头顶的帽子和口罩,迎面而来的风如利刃,一寸寸割伤了秦月晚的皮肤,疼的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她从星晚手中夺过帽子重新戴在了头上,目光落在秦星晚洋溢着春光灿烂的脸上,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揶揄:“我不像你,风华正茂的年纪。”
“老气横秋的。”星晚撇了撇嘴,“你不过也才大我两岁而已。”
秦月晚抿了抿唇没有答话,说来也奇怪,她跟秦星晚虽然只差了两岁,可性格却是大相径庭,一个过分的活泼,一个又过分的沉静就像隔了一辈人的代沟。
星晚挽起她的手,边走边慢悠悠的道:“姐,我们姐妹俩有多久没一起这样逛逛了。”她低着头慢慢的回忆,“上次我们一起出来,还是夏天的时候。”
秦星晚少有这样的感性,听着她语气里渐变的低沉,秦月晚知道她一定是回忆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连向来没心没肺的秦星晚,心上也从此有了伤疤。
秦月晚施上几分力道捏了捏她的手指,不着痕迹的转移着话题道:“一会儿逛完了我们去哪儿吃?”
秦星晚从往事里抽身,眯着眼朝前边的路口看了看,“前面不远有家杏桂坊,我跟李易最近经常……”
她的声音陡然停止,往身侧睨了眼秦月晚,便隐约清楚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
幸而秦月晚正在低头看手机,并没有多琢磨她的话,好半晌都没有开口,顿住了脚步神色有些反常。
秦星晚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秦月晚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刚刚说的那个地方,叫杏桂坊?”
秦星晚犹疑着点了点头,默默咽了口唾沫:“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捏着薄薄的手机,秦月晚眯眸望着星晚刚刚手指的那家餐厅,淡淡的道:“我们中午就去那家吧。”
星晚松了口气,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她没有答话,只是没征兆轻轻挣开星晚的手,说了句“等下”就背过身去,轻车熟路的拨下了白锦川的号码。
“晚晚?吃饭了吗?”他略带慵懒的声音率先传来。
“还没,”秦月晚淡淡的答,抿了抿唇停顿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接着说:“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沉默两秒,白锦川轻描淡写的道:“准备去吃饭。”
“哦,”秦月晚试探性的开口问,“跟客户吗?”
白锦川应了一声,并没有很多的话。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晚上见。”
“晚上见。”
挂掉电话,手机屏幕尚未熄灭,上面的一条以读短信上,杏桂坊三个大字分外的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