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声音里带了哭腔:“白锦川,我都说……不去医院。你、你一点都不疼我……”
白锦川最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心口拧作了一团,又不好再厉声责备:“去医院,乖,我们去医院。”
秦月晚听了也只是哭,哭的他心烦,亦心碎。
“沈阅,你快他妈给我找个家庭医生来红郡,十分钟之内到,迟一分钟老子剁你一根手指!”挂了电话,白锦川“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向了墙角,屏幕刹那间碎成雪花倒也很是好看。
他抱着她躺在美人靠上,不断亲吻着她的额头,“没事的,医生很快就来了。”
秦月晚扯着他胸口的衣襟,手中的冷汗已经把他胸前的布料都给沾湿了。
医生来的时候,大抵得是十几分钟之后了。随行而来的沈阅盯着自己的双手,眼见的怎么也不太够砍。
医生在秦月晚面前,先替她珍过了脉,又询问了大致情况。
白锦川看着她疼成那副样子,恨不得一脚把这个问东问西的医生给一脚踹出去。
“夫人的生理期,就在最近吗?”
秦月晚撑着眼皮,轻轻摇了摇头。
医生又问,“夫人的生理期是否不太规律,且时常伴有痛经?”
秦月晚点了点头,她从小就没有母亲,这些事亦没人教她,所以从小便受寒落了病根。医生立即道:“先沏杯红糖水吧。”
家里请的阿姨已经在半月前就被辞掉了,厨房有为秦月晚备下的红糖,白锦川正要去找又被沈阅给拦下:“总裁,还是我去吧。”
他直接一把推开沈阅,挽起袖子,往厨房去。
等他回来,就听见医生在说:“夫人以后还是少碰凉的冰的,另外避孕药物,尤其不能再吃。”
白锦川闻言,修长的指死死环住玻璃杯,手上不自觉的施力几分。顷刻之间,薄薄的玻璃“哗啦”一声给捏的碎成片,白锦川的手上也顿时血流如注。
秦月晚一惊,心知他是已经听到了刚才的话。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总裁,要不要紧,让医生给包扎一下吧。”沈阅上前关切道。
夜色把玻璃映衬得的如同明镜一般,秦月晚清楚的看见了男人紧蹙的浓眉。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白锦川阴鸷着眸,用看似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都出去。”
沈阅不明所以。医生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残渣,心惊肉跳的擦了擦额头上给吓出来的汗珠,开了几副调养的中药,留下了一些止痛的西药,就由沈阅带着离开了。
“咔嚓”一声关门声后,房间里彻底陷入了寂静。
死一般的寂。
须臾,他重新倒了杯热水,拆开止痛药送到秦月晚的嘴边。
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担忧的皱紧了眉头,“你的手,没事吧,给我看看。”
“吃药。”
两个字的命令最是不容人拒绝,秦月晚不寒而栗,就着他的手干巴巴的把那药给吞了下去,苦涩萦绕在舌尖挥之不去。
他把水又递上来,她小心的抿了一口,抬起眼看他:“白锦川,你的手……”
“无碍。”他轻启薄唇,面容冷到了极致。
秦月晚实在不能适应他这种冷暴力,咬着牙干脆道:“白锦川我知道我错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好了。”
她不该为了留住他,让他后悔去法国才想出这么幼稚下作的招数。迷失在爱情里的人,总是喜欢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罚对方,可最终受伤的,永远都只是自己罢了。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她冷静优雅,矜持而高傲,可自从遇见白锦川,她仿佛就再也不是她了。
他捏紧她的下巴,一寸一寸慢慢的用力收紧,语气森冷的要命:“秦月晚,你就这么不想有我的孩子?”
她愕然不顾下巴一下下的钝疼,唇瓣动了动:“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他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那你说,是哪样,嗯?”
义父提醒过他,秦月晚远不似表面那般纯良无害,做事反而是目的性极强。他自以为很了解她,甚至她与那个叫顾瑞言的医生同桌吃饭,他替她擦嘴角自己都选择相信她而不闻不问。
可她呢。
然然之前同他说,只有爱他的女人才会心甘情愿为他怀胎十月,所以以后能与他孕育骨肉的,也只能是他心爱的女人。
“我原本以为,你至少是情愿的。”白锦川这样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如果你不喜欢孩子,可以跟我说,没有必要偷偷吃药。”
秦月晚明知道他会错了自己的意,干涩的喉咙中却像梗了根刺一般,吐露不出半个音节来。
“你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去公司收拾东西,明天会直接启程去法国。”他推开门,半个身子已经跨了出去,“中药我会让沈阅煎好送来,记得按时吃药。”
她忽然在身后如蚊呐一般小声道:“白锦川,别走好吗?”
别走好吗?她捂住绞痛的腹部,这样卑微的祈求着。她发誓,如果他那晚肯回来,她一定会好好跟他解释。
可他没有停住脚步,决绝的关了门离开。
她确实默许了要孩子这会事儿,所以白锦川才会如此的愤怒。他大概,不太喜欢两面三刀的人。
尤其是女人。
空荡的别墅里,清冷空寂的渗人,好在还有小木瓜。它原本蜷在墙角,见白锦川离开,才敢迈着短腿,跳上美人靠,安静的陪在秦月晚的身边。
夜,还很是漫长。
次日天光大亮,秦月晚习惯性的翻身,手边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了。她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慢慢的套上衣衫。
扶着门框出去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即食的早餐。沈阅坐在沙发上,正跟女友甜蜜的通着电话。
秦月晚拢了拢头发,无力的问道:“沈阅,白锦川他,已经走了吗?”
沈阅看了眼时间,说:“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快的话,可以在机场见总裁一面。”
秦月晚想起昨晚从白锦川书房里收拾出来的那些自己与顾瑞言的合照,就知道他定然误会了什么。
她突然很想再见他一面,跟他解释,不然,她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沈阅,送我去机场好吗?”
沈阅似乎知道她会这么说,“夫人,总裁交代过了,让你今天哪儿也不许去就好好在家里休息。”
秦月晚拧着眉,语气凌厉下几分,“怎么,是我说话没有力度吗?”
沈阅低了头,“夫人,你别为难我了。要让总裁知道了,我就等着卷铺盖吧。”
“好,好。”她咬着牙连说两个好字,脚上还趿着拖鞋就往门口挪,“我自己去,这样就不难为你了。”
沈阅暼了眼她的背影,隐约也察觉她与白锦川之间出了些事情。
秦月晚眼看就要摸到门把手了,沈阅却快她一步把门打开,凛然道:“算了,开除就开除吧。夫人,我送你去机场!”
秦月晚尽力把嘴角上扬,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沈阅无奈,掺着她上了车。
高架每天都在堵车,明明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却从九点半给硬生生的堵到了十点二十。
秦月晚下车就往候机大厅里跑,安检口已经关了,她站在玻璃门后面望着候机厅里络绎不绝的人群,大声喊着白锦川的名字。
沈阅站在她身后,无奈道:“回去吧夫人,总裁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登机了。”
秦月晚置若罔闻,拼命拍打着玻璃门:“白锦川,不要走,不要走!”
“夫人,回去吧。”沈阅过来拉她,“你这样,会把特勤给招来的。”
她脸上划过一道道泪痕,直到航班序号依次响起,她才如梦初醒一般跑出大厅,仰望着天空中飞过的一架客机,失魂落魄的开口问:“沈阅,你说他已经离开了吗?”
沈阅搀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安慰道:“没关系的,夫人。总裁他只是去两个星期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么……”秦月晚目光空洞,迷茫而无措:“那好,我们回去,等他回来。”
沈阅长舒了口气,把秦月晚送回了红郡,又去秦宅按照白锦川的指示把林妈接来这才算完。
夜晚的别墅总是寂静的,香樟树荫遮蔽了灯光与月光,偶有隐隐约约的树影照射到落地窗帘上。尽管有了林妈的陪伴,可秦月晚吃过了晚饭还是早早的抱着手机上床休息。白锦川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安慰自己或许是下了飞机忘记打开,又或许是在那边太忙,所以才一时忘记了给自己回电话。
那天晚上秦月晚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无法安睡,脑海里反复出现白锦川的面孔身影,和他说那句“你就这么不想有我的孩子”时失望而又失落的模样。
她想同他解释,又觉得发短信过去太过于敷衍,路程遥远,她不知道该如何跟白锦川言表自己的心。而这种遥远,却无关乎距离、国界、大洲。
在黎明时分,秦月晚终于带着一种偏执的坚持,坠入不安而又黑暗的梦境。
天边吐露鱼肚白,像一个欲说还休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