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促狭道:“夫人,又来探班吗?”
秦月晚大大方方的点头,一眼就看见了沈阅副驾驶室里属于女孩子的身影。
模样很年轻漂亮,黑发及肩绑着简单的马尾,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跟沈阅站在一起应当很是妥帖合适,怪不得万峻还时常喊着要勾搭沈阅的女朋友。
说起来,自己跟白锦川走到一起,少不了万峻跟沈阅的“帮助。”
循着秦月晚的视线回头望了过去,沈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语气里又带着丝温情:“那是我女朋友,中午过来跟我一起吃饭的。”
“那我不耽误你们,先上去了。”秦月晚撇了撇嘴,往公司里走。
“对了,夫人。”沈阅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喊住她:“李媛小姐今天已经正式入职了,等会你上去,可能会碰到她在总裁的办公室里。”
沈阅审视人的能力还算不错,大概已经看出秦月晚跟李媛的关系并不太好。
“还有就是……”沈阅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不太好开口的事。他嗫嚅了一番,终于还是放弃:“也没什么了,夫人,我先走了。”
秦月晚点了点头,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她清楚的看见车里的女孩亲昵的吻了沈阅的脸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衬着素色的衣衫,算不上标准的美人却也格外有韵味。而沈阅则细心的替她拉过安全带绑在身上,眼角的宠溺浓的似化不开。
这样真好,奋不顾身的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又恰好同样的爱着你。
被沈阅给秀了一脸,秦月晚来到白锦川的办公室敲门时,呼吸微屏。
“进来。”
一如既往的冷漠嗓音,怎么就及不上人家沈阅的那般温柔呢。
秦月晚推门进去,第一眼瞥见的就是坐在办公椅中,身体前倾扶额专注翻阅着当季报表的白锦川。他微蹙着英气逼人的眉宇,不动声色又略带点压人的强势。
这样看她的白先生还是蛮赏心悦目的,如果第二眼她没有看见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李媛的话。
如若不是沈阅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她的心情可能会比现在更差一些。
她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到与李媛相对的那边沙发上坐定,慵懒的倚在了沙发背上。而李媛一脸的不悦,仿佛是怨怪秦月晚打搅了她与白锦川单独相处的机会。
被这颇有章法的脚步声打断了思路,白锦川抬起头来,对上秦月晚灼灼含笑的眸子,如恋人之间的呢喃一般低声道:“你来了。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李媛闻声如坐针毡,自己在这儿守了他整整一个上午他连句问候都没有。怎的,秦月晚才刚来,他就如是笑脸相迎?
“不急,餐厅我都已经定好了。”她声音温凉带着似水一般柔的笑意,明明是对白锦川说的这话,可目光却有意无意看了眼李媛。
李媛坐不住了,甩手踩着地面走到白锦川的办公桌前,重重扣着桌面,语气不善道:“你刚刚不是说后面还有几个项目要谈吗,我哥还在楼下等着你呢。”
白锦川抬眸,搁下签字笔和未完成的合同,置若罔闻。
他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走到秦月晚身边,拉她起身,语调清浅:“晚晚,去吃饭吧。”
秦月晚点头,李媛却彻底被白锦川给激起了气性,也打心底里羡慕他对她的好。
与秦月晚擦身而过的瞬间,李媛冷讽的勾唇:“白总,你是不打算告诉秦小姐,你要去法国出差的事情了吗?而且一去就是半个月?”
白锦川顿住脚步,锋利的视线一寸寸割过李媛的皮肤。
秦月晚也是一愣,仰起脸问白锦川:“她说的是真的吗?”
李媛得意一笑,补上一句:“明天中午的飞机,也有我的一张票。”
秦月晚抿了唇,秀气的眉眼拧作一团,不死心的又问一遍:“锦川,你真的要去法国了?”
白锦川瞧着她这幅模样,呼吸一滞,却听得李媛满是笑意的声音再度别有深意的响起:“这还能有假吗?看来,秦小姐是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了吧。”
白锦川脸色变的阴沉,“李媛,”他眯着眸开口,明明是盛夏,办公室中却有种冷下了两度的感觉。李媛站在空调的风口,被冷风吹的后背一凉,浑身轻颤。“我的事,也轮的到你多嘴?”
李媛咬着唇,望着秦月晚,眸中的厌恶再不加掩饰。
“白锦川,你回答我。”她扯了扯他的袖口,声音温温凉凉很是动听。
“晚晚,”他攥着秦月晚的手,声音冷肃缓慢:“这次去法国,是义父的意思,他……”
“好,我明白了,”她含着笑,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印上白锦川的唇,堵住他接下来的话,“我都明白。才半个月而已,我等得起。走,去吃饭吧。”
李媛愕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
白锦川的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一手大手就势滑落到秦月晚的腰际,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缱绻道:“晚晚,你这演技着实有些差劲。”
秦月晚冷冷剜他一眼,没有搭话。
李媛的妒火已然中烧,望着两人如胶似漆一般离去的背影,她咬着的嘴唇一直都没有松开。直到有血腥味弥漫而出,她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唇瓣,伸手轻轻拭去嘴上的血迹。
正是桂花盛开抑或说凋零的的季节,晌午燥热的街道上行人不多。法桐枝干遒劲,槎枝又生新芽。大片大片的阴翳下,秦月晚走的飞快,浅色的衣裙纷飞,宛若一只振翅的蝴蝶。
“月晚,站住。”
白锦川追了上来,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颀长的身形盖在她面前,脸色沉的厉害。
才刚刚出白氏大厦,她就跟只刺猬一样跑,看来把她的驾照给吊销了果然是个明智的举动。
她有的有些急促了,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被汗水****,头发也毛毛躁躁的贴在脸颊上,模样显得越发狼狈。
“恼了,恼我没有提早告诉你?”他把领带扯得松垮,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袖子半挽,俨然一副倾倒终生的贵公子模样,“晚晚,说话。”
她蹙着眉,掀眸望他,“让我说什么,一路顺风吗?”
白锦川唇侧撩出丝缕笑意,“就是知道你这幅模样,才没跟你说的。”
“烂借口。”她故意不去看他。
白锦川扳过她的身体,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晚晚,其实之前我还没有决定好到底去是不去。所以才没跟你提,也是怕你不开心。”
“所以借李媛的口说出来,我就很开心了是吗?”秦月晚直视着他太过幽深的眸。
蝉鸣声越来越响,马路上偶尔几辆车也是飞驰而过,尽量快些躲避盛夏的灼热。
他有些头疼的皱起眉,对其他任何人他都能狠的下心来,可却唯独对她,不行。
秦月晚眼中氤氲着水光,她抿着唇,硬不过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扑进了白锦川的怀中。
“晚晚,”他语气软下半分,搂着她的身子像哄一个孩子那样异常温柔:“听话,半个月很短,我马上就回来了。”
秦月晚把脑袋使劲往他的怀里蹭了蹭,闷声妥协道:“那你要尽快回来。”
“好。”白锦川低声应下,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有冰激凌车在路口停了下来,秦月晚眼尖的瞥见,便不依不饶的闹着要吃。
白锦川拗不过,替她买了支回来。
秦月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幼稚的来回晃腿。看着那个拿着冰激凌朝自己慢慢走来的男人,画面忽然又回到了她八岁那年夏天在游乐园时的场景。
等白锦川走的近了,她才自嘲的笑了笑。白锦川怎么会是那个小男孩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草莓味?”秦月晚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他失神的看着她欣喜又小心的舔了口冰激凌的模样,过了好久才用浅淡的声音说:“大概就觉得,你应该是喜欢这个味道的。”
他的声音实在太过低沉,一出口便融进蝉鸣,揉进热风,却没有传进秦月晚的耳中。
……
当天晚上,秦月晚忽然腹痛难忍。脸色煞白的如纸一般,从床上滚了下来。原本活泼的小木瓜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守在秦月晚身边,耷拉着的脑袋也很是难过的模样。
白锦川刚洗完澡出来,听到她细微的呻吟声,目光一紧,急促的跑到卧室就看见秦月晚蜷缩在墙角,脸上的血色已经褪的一干二净。
黑色的地板上零星滴着几滴已经分辨不出颜色来的液体,一直断续的滴到秦月晚的睡裙下。她枯瘦的手背上青筋裸露,紧紧的捂住小腹,刚洗过的头发黏腻的粘在苍白的嘴唇上。
白锦川心狠狠地颤抖着,打横紧紧抱起秦月晚,把下颌抵在她头顶上:“怎么了晚晚,我带你去医院。”
她疼的几乎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却还是把手牢牢护住门把,不让他开门:“我不……不要去……医院。”
“都这个时候,你还胡闹什么!”他太阳穴突突跳起,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了怒气,似咆哮一般吼了出来。那是秦月晚少见的他几次情绪失控中的一次,后来的都是后话了。
秦月晚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烧灼的液体砸他的手背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