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川颔首,此时专柜门口传来一声略显耳熟的男声:“媛媛,选好了没,我跟你嫂子一会儿还有事呢。”
秦月晚一愣,甚是头疼的盯着李易搂着女友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原来冤家路窄这句话说的当真没错。
等李易把这边的情况给看了个清楚,显然也是满脸的招架不住。
李媛上前扯着李易的衣袖,嘟着嘴撒娇说:“哥,这儿有两位小姐也要买繁华那条项链,麻烦你找专柜的经理调解一下,跟她们说明这项链是我先看上的。”
李易尴尬的紧,抬头望了眼秦月晚和她身边的白锦川,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当即就甩开了李媛的胳膊,厉声呵道:“媛媛!怎么说话呢,这位秦小姐是表哥的未婚妻,按理说你以后还得叫她一声表嫂。”
李媛闻言有几秒的愣怔,她紧咬着下唇,睨了眼秦月晚恬静的脸庞,面色突然有些难看。
李易走到白锦川和秦月晚面前,圆润的笑着:“是我妹妹不懂事,如果秦小姐喜欢这项链,我可以买下来送给秦小姐就当是替媛媛赔罪了。”
李媛把鞋底踩的咯吱作响,在身后扭着李易的衣襟不悦道:“哥,我又没错……”
“不用了,”秦月晚很快的答道,回头拉过秦星晚的手,“阿星,让给这位小姐,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还没理清错综的关系,秦星晚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
长久缄默的白锦川突然靠了过来,牢牢攥住秦月晚的另一只手腕,低沉平缓的声音很冰凉:“刚才不是觉得很合适吗?”
秦月晚眯着狭长的眸子笑的很大度,“现在这么一看,发觉这项链也没那么好看了,般配不上我的妹妹。”
她挽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我们走吧。”
白锦川失神,再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份耐人寻味。
等四人离去,李易搂紧了女友黛芊的楚腰,眼中阴狠和不耐并存:“媛媛,赶快买好了赶紧走!”
李媛睨了眼店员手中的项链,嗤之以鼻的仰起额头:“哥,你认为我会捡他女人都不屑的东西吗?我可不像你。”
说完,李媛冷下脸来,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店员看的莫名其妙,又不忍心放任好好的一单大生意黄掉,索性小心翼翼的询问李易:“先生,这项链您买吗,送给身边这位小姐很合适。”
李易烦躁的摆了摆手,已经迈出去了两步,突然眸中又闪过一道精光,想起了什么似的走了回去,对那正往柜子里摔摔打打摆放项链的店员道:“你包起来吧,我买了。”
店员当即笑逐颜开,黛芊以为是买给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夜色深沉,秦月晚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视线的灯火,霓虹璀璨,把整个西城映衬的像是一座四通八达的宫殿。
男人手握方向盘,盯着还有半分多种的红灯,幽幽开口问道:“刚才特意卖了我一个面子?”
“哦,”她随意应着,把鬓角散落的发丝捋至耳后,“那小姑娘不是你表妹吗,总归不能为了一条项链闹的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吧。”
“不过,”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小姑娘好像挺崇拜你的,看你的眼神儿都跟看她哥的不太一样。”
白锦川抿着唇,专注的踩下油门没有说话。
秦月晚识趣的缄了声,头倚在车窗上,很快就进入了浅眠。
半梦半醒间,车身猛的刹住,秦月晚浑身一栗,眼睛依旧闭的妥帖。
那人略带了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睡着都不忘紧蹙的眉,清浅的语气里满是难掩的落寞。
他问,何必在他面前这么小心呢……
……
秦家自从秦父离世后,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秦星晚一向喜欢些古灵精怪的浪漫,因着秦月晚随口说了句下雪时结婚的人就会白头到老,她便执意让人在秦罗两家偌大的院里铺了厚厚的一层盐。
秦月晚忙忙碌碌的吩咐众人张贴喜字,偶尔闲暇下来,也会端坐在院内看一片生机盎然的花海被白盐妆成的雪衬得冰清玉洁。
秦星晚一身繁琐的婚纱,裙摆蕾丝点缀,裙身柔软的手工布料绣着隐隐泛光的曼妙图案。
她站在门口,冲秦月晚柔柔的笑:“姐,我今天终于要结婚了。”
蓦的,秦月晚鼻头酸了一下。
她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身穿纱裙的小姑娘,紧紧牵住自己的手去游乐园玩时的场景。
此彼两时,秦星晚小腹微凸,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
正惆怅时,相隔两米之外的秦星晚脚下陡然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台阶。
秦月晚目光一凛,飞快的跑了过去撑住她的手肘,握紧了她的五指。
秦星晚找回了平衡,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秦月晚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脸上那双八厘米还多的高跟鞋上,眉眼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秦星晚心虚的扯了扯裙角试图掩盖住,却还是晚了一步,秦月晚的食指指尖已经戳上了她的额头。
“你都多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再穿高跟了吗?”
秦星晚腆着脸嘿嘿直笑,“姐,我就穿今天一天,谁不想自己有个完美的婚礼呢。”
秦月晚一时语塞,无奈摇了摇头,眼看离婚礼开始还有段时间,不放心的扶着秦星晚走进了房里。
秦星晚盯着镜子里花枝招展的自己,临了又涂了遍定妆粉。
“姐,姐夫对你好吗?”秦星晚夹着睫毛,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秦月晚眉眼弯弯,拿着木梳不假思索道:“当然好。”
“那罗元对你好吗?”她反问。
秦星晚拿睫毛夹的手一顿,不小心夹了两根睫毛下来。
“他的确是很会对女孩子好,如果他想的话。”过了片刻,秦星晚这样说着,又重新去夹另一遍。
秦月晚蹙了眉,放下梳子在秦星晚身边坐定。
于她这个妹夫,除了花名在外她实在是知道的少之又少。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秦星晚眨眼笑了笑,“不知道。”
秦月晚眉头蹙的更紧,伸手握住秦星晚的手,语气不自觉的肃清了下来:“阿星,你何苦……”
“我知道姐要说什么,”她推开秦月晚的手,亦打断了她接下来那些话,“我跟罗元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姐,我一向懒惯了,既然喜欢上他,就也不愿意再去折腾了。”
秦月晚良久都没有开口,她这时才有些清楚,原来爱情这回事,向来都容不得外人去多嘴。
垂眸间,正要再拿起木梳,秦月晚一个不经意就瞥见了秦星晚脖颈上那一串璀璨的有些耀眼的项链。
她一愣,脱口而出道:“这项链,不是卡地亚的限量款吗?”
“哦,这个啊。”秦星晚轻描淡写的低头暼了眼,“大概是那店员胡诌的吧,现在那些推销的一般没有实话的。”
秦月晚越发疑惑,“你从哪儿买的?”
“今天早上林妈说门外有人送来的,我一看商标和发票都在就知道肯定不是假的。”
“林妈有说谁送的吗?”
“这个倒没说,”秦星晚看了眼挂钟,急急捧起婚纱,“大概是我的朋友吧,时间快到了,罗元也该来了,我们出去等着吧。”
秦月晚将信将疑,扶着她正欲往外走。原本斜射进屋内的阳光被人影遮下几分,秦月晚抬头一看,目光霎时变得晦涩幽深。
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衣着光线时尚,皮肤保养得当,白皙的恰到好处。
秦星晚死死瞪着面前的女人,没好气的开口问道:“叶姝楣,你来我们秦家干什么?”
女人笑笑,涂满了鲜红唇釉的薄唇微微勾起:“阿星,别这样,好歹按辈分,你也叫了我十几年的小妈。”
秦月晚冷眉倒竖,一把揽过气愤不已的秦星晚,走到女人跟前,清冷的声线不带丝毫温度:“秦家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月晚你说这话我可就不怎么爱听了,想你一直是秦家最懂规矩的人,难道不知道来者皆是客吗?”女人仿佛看不到姐妹二人脸上的厌恶,兀自走到沙发前丝毫不见外的坐了进去,一脸享受道:“纳图兹的沙发还是这么舒服,久违的柔软。”
秦星晚见她这幅模样气的咬牙切齿,如若不是秦月晚一直拦着她恐怕就要抄起门口的扫帚把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给撵出去了。
女人低头摆弄着新做的指甲,“我听说今天是阿星的婚礼,所以特地过来祝贺……”
女人顿了顿,挑眉接着道:“另外,我还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你们俩。”
“不需要,”秦月晚冷冷开口,死死握住拳低睨着她:“你是要自己离开,还是我叫管家请你出去。”
“月晚,你爸还在的时候,你不会对我这么没礼貌的。”
“闭嘴!你根本不配提起爸爸!”秦月晚指尖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猛的倒抽了口冷气,那些匿在心底里的恨意如同星火般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叶姝楣,你是嫌当初害我们秦家还不够惨吗?我爸尸骨未寒,你就卷走了公司和家里的所有钱,你还有点人性吗!”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父亲猝然离世,公司负债的那段时间,秦月晚眼眶泛红,一时间竟也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度过那段连喘息都是奢侈的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