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森笑意盈盈,修长的手臂悄无声息的滑到秦月晚身后办公椅的椅背上,单薄的唇瓣微掀,低语道:“你先别着急这么快就否定,我听说这个制片人也涉及了些你们金融界的东西,你独手撑起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他的声音低而柔,像是钢琴的中音键,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蛊惑。
秦月晚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大脑里一直都在反反复复的回放着刚刚那份文件里的内容。思绪里就像是有一团错乱的麻绳,她剪不断,也解不开。
“简导。”她推了把椅子站起身来,歪着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我最近实在有些忙,不如这事儿我们下次再谈?”
说着,她往桌前走了几步,做出一副要送客的架势,
简森嘴角一沉,只看她凝重的眉头,慢了半拍才绕过办公桌,跟着他走到门口。
“你说的事情我记下了,”她轻轻的扶了扶额头,开了办公室的门,对简森说:“我们就下次再见吧。”
简森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身体堵在门口,手握住秦月晚的肩膀,隔着厚重的外套稍稍施加了点力量:“这样也好,不如让那个人亲自来找你,总比我这样红口白牙的对你说来的有效果。”
秦月晚张了张嘴正想要说话,简森已经松了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后退了半步站在门外,直身挺立,眉眼俊郎。俨然又是一副娱乐圈中风度翩翩运筹帷幄的名导演模样,说道:“下次再见。”
秦月晚望着他背影落拓走姿优雅的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没把简森的话放在心上,按部就班的正常上下班、找助理,以及调查那份文件内容的真实性。
只是让她颇感到意外的是,简森所说的那位制作人很快的就找到了她。
新助理米澈是个瘦瘦高高,刚刚从A大毕业的金融系男孩。那天他才刚入职,连门都还没顾得上敲就火急火燎的冲进了秦月晚的办公室。
当时秦月晚正在计算一笔财务报价,经米澈这样一打搅,她的思路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由是她不由得板起了脸来,丢下钢笔极为不悦的道:“米助理,我难道没有说过,进我的办公室前要先敲门吗?”
办公室里暖气开的格外足,米澈额前沁出了丝丝缕缕的汗珠,他手搁在办公室的门把手上,一米八几的个头愣是局促的像是个小学生。
秦月晚揉了揉额头,重新拿起笔来,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出去,重新敲门。”
米澈终于如释重负,低头走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带上门。
秦月晚埋头默算,停顿了几秒才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敲门声响起:“秦总,我可以进来吗?”
她静了几秒,刻意沉下了声音:“进来。”
米澈小心翼翼推开门,有些犹豫的杵在门口,声音小的跟蚊呐一样:“秦……秦总。”
秦月晚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右手拿笔,左手轻轻的扶住桌面:“靠近点。”
米澈局促不安的抿了抿唇,迈开了一小步朝秦月晚的办公桌凑近。
看着他的动作,秦月晚皱了皱眉,撑起手肘十指交扣,不悦道:“靠近点,我又不吃人。”她很纳闷,自己难道长了一脸的凶相吗?
米澈又往前走了几步,秦月晚眉心褶皱拧的越发深了。她终于搁下笔,用手撑着下颌,斜着脑袋盯着米澈通红的脸:“热?”
“啊?”米澈一愣,正对上她的视线,又很快的低了下去。
“我问你,”秦月晚加重了声音,“很热吗?”
米澈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前的汗,有些结巴:“不、不热。”
看着他羞涩中又略带了点局促的模样,秦月晚顿时感觉有些好笑,她轻咳了声,才终于想起说道:“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吗?”
米澈如梦方醒般应了声,急急忙忙的说:“哦对了总裁,刚刚前台说楼下有位先生找你。”
“先生?”秦月晚想了会儿,“什么样的先生呢?”
米澈摇了摇头,“不清楚,前台说已经等你很久了。”
她自小受父亲传统观念的耳濡目染,比较注重传统理解,宁愿等别人,也不习惯怠慢了别人让别人久久的等着自己。由是听到米澈这样说,顿时朝有几分不大高兴:“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边说,她推后了椅子,慢慢的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您……您刚刚,不是让我重新敲门才能进来吗。”米澈嘴角一沉,有些委屈。
秦月晚眼角微微抽搐着,随手抄起外套没再理会米澈就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米澈说的先生等在一楼的电梯口,午后的阳光阳光透过秦氏办公楼底巨大的落地窗,将男人半个身体镀上了层金边,在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中投下了深深浅浅的阴影。
前台一见秦月晚正要开口,却被她挥手制止。上班时间,巨大的办公楼里空无一人,男人茕茕孑立,一身裁剪得体的银灰色西装穿在身上,光影掩映间仿佛谪仙般的出尘。
秦月晚理了理衣襟款款走了过去,双手搭在身前,朝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礼貌的开口问:“先生,请问是你找我吗?”
男人闻声缓缓的转过身来,眉目细长寡淡,眼尾处像是微笑般轻轻的上挑着,单薄的嘴唇抿出优雅的弧度,显示出他的沉稳和不同于外表的凌厉。
男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月晚,不直接的目光带了丝缕浅淡的温和,浑身上下连发丝恨不得都在显示着他整个人极致的耐性和涵养。
秦月晚也不觉得他的眼神突兀,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面前的人伸手递给了自己一张名片,细长的小拇指上戴着一颗简洁的钻石,寓意是不婚族。
秦月晚低头接过那张名片,男人姓宗,名字却并不似他的气质那样令人惊艳,宗向禹。
“秦小姐,我见过你。”他开口第一句话便这样熟络的说,声音冷冰冰的,却又带点恰到好处的笑意:“在执念那部微电影中,你是主角儿。”
秦月晚睨着手中的那张名片,瞬间就明白了面前这个叫宗向禹的男人就是那天简森说过的制片人。
她垂眸睨了眼精致的银白色腕表,表盘在阳光下反映出冷冷的金属光泽:“宗先生,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公司门口的咖啡屋坐坐?”
男人点点头,算作同意。
冬日里太阳向来惨淡,那天却好的有些不可思议。咖啡屋门口的老猫懒懒躺在门口晒着肚皮,门口的风铃因为开门的动作而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宗向禹点了杯意式浓缩,转而把询问的目光转向秦月晚。
“热牛奶就好。”她淡淡道。
“秦小姐,不喜欢喝咖啡?”宗向禹问。
秦月晚摇了摇头,答的有些敷衍:“还可以。”
宗向禹略一颔首,说道:“尽管我在意大利出生,法国长大,但对于饮品我还是更倾向于我们国家传统的绿茶。毕竟这人到了而立的年纪,就没那么些旖旎的心思了。”
秦月晚吃了一惊,“宗先生,你三十岁了?”她看着男人保养得当的模样,虽然沉稳了些,可也实在没有三十岁。
宗向禹笑:“我可没有三十岁。”在秦月晚了然的目光中,他又似笑非笑的补了一句:“我今年已经有三十四岁了。”
秦月晚瞪目结舌,突然很想扑上去问问宗向禹保养的秘籍。
年龄这回事虽然算不得隐私,但毕竟不能成为一种话题,于是宗向禹不着痕迹的转移着话茬:“之前我一直都住在巴黎,已经好久都没有喝过茶了,还真是很想念那种味道呢。”说着,他垂下眸子轻笑了一下子,似乎在回味。
秦月晚点头表示赞同,随口问道:“宗先生原来一直不在国内?”
“刚刚回国。”宗向禹笑了笑,幽默的说:“怎么样,我这口母语还流畅吧?”
“很标准。”不知不觉间秦月晚顿觉得轻松了不少,说话也没有跟一个陌生的人那样拘谨,索性就直截了当的朝宗向禹切入了正题:“宗先生,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我让我进娱乐圈的事情吧?”
宗向禹不置可否:“秦小姐,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话,你身上的气质很独特。像一株幽兰,遗世独立;又像朵罂粟,美丽的很特别。”
大抵女孩子听了这样高的评价都会乐的合不拢嘴,而秦月晚只是淡淡的拎了拎发丝,敛睫朝宗向禹说:“宗先生抬爱了。”
“我这个人一贯不大喜欢奉承,说的也都是实话。”他语速不急不缓,偏白色的唇轻轻的翕张:“我曾经用了六年的时间走过二十四个国家,见到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儿,唯独秦小姐举手投足间那股子气息,最吸引宗某。秦小姐,你比显示屏中还要美丽许多。”
他很擅长把握谈话的走向,表达友好的方式也让人根本无从拒绝,秦月晚捧着热牛奶,逐字逐句认真的听着宗向禹的话。
“所以秦小姐,既然上天给了你美丽的皮囊,和刻进骨血里的娇媚,你为什么不选择用你的美好来征服这个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