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脸落下来的瞬间,秦星晚下意识的闭起了眼,一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蠢蠢欲动的准备着随时往万峻的脸上招呼那么一下。
“秦小姐,你真的是太自信了,36D以下的女人从来都不值得我起邪念。你呢,这种的顶多只能算是儿童。”万峻含着嘲笑意味的声音在她头顶停住,接着便听的咔吧一声,他长手掠过秦星晚的大半个身子,连她的衣服都没有碰到就已经替她把安全带稳稳的扣了起来。
“还有,我叫万峻,不是什么小司机。”说完,他优雅的弹回了身子,端坐在车座上,发动引擎,潇洒而又利索的来了一个甩尾调头。
拳头并没有派上用场的秦星晚有些羞愤,她倏的睁开眼,率先就睨了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又斜过身看了看万峻紧绷的侧脸,一时间微愠的面色忽然变得十分的精彩纷呈。
就算真是儿童,也没必要用那么那么不屑的口吻说出来吧,真的很伤人自尊诶。
在心里碎碎念着把万峻的祖宗十八代都默默的问候过了一遍,秦星晚瞥了眼窗外往庄园走的路线,终于放心的把脑袋靠在了座椅上。借着车灯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她困倦的眯起眼,打量着身边这个经常出现在娱乐八卦周刊上的男人。
就在秦月晚快要睡着的时候,万峻十分骚气的手机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她睡意阑珊的愤愤睁眼,万峻便已经接起了电话:“怎么样沈阅,找到月晚了吗?”
秦星晚闻声立刻紧张兮兮的凑了过去,因为离的很近,她几乎都可以听到沈阅在那头微微停顿的声音:“找、找到了……”
万峻狠狠的踩下了刹车,秦月晚毫无防备,差点因为巨大的惯性而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
“那太好了,我正带着秦小姐准备回去呢,既然已经找到了,这样正好就不用再多回去跑一趟了。”万峻舒了口气,连唇角都在激动的颤抖:“对了,你跟锦川说了吗?”
“万少……”不知是信号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沈阅那头的声音总是时断时续,听的令人有些着急:“你们不用过来了,夫人已经被送去了中心医院。”
“怎么回事,月晚她受伤了吗?”
“是。”沈阅的声音离带着一种沉重,“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万少我这边信号不好,就先挂了。”
他好像很急促似的,没有等万峻回应就挂掉了电话。
秦星晚见万峻神色凝重,立即紧张的捏起了他的衣袖:“我姐怎么样了,是受伤了吗?”
她其实在旁边听他们的对话听的很清楚,只是揣着侥幸的心态又重新问了一遍。
万峻的脸色很差,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雨渐渐有了停下来的趋势,天边放着深沉的蓝白色。卡宴飞快的在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像是一道掠过空气的光芒。
……
一路上秦星晚跟在万峻身后狂奔,穿着他松垮而又不怎么合身的外套,秦星晚扶着医院楼前巨大的石柱,盯着那道笔直的背影微微喘息着:“哎,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啊。”
万峻无奈驻足,“你就不能快点吗,那可是你姐姐。”
“你也说了,那是我姐。”喘息过后,她加快了脚步跟上万峻,“又不是你姐,你紧张什么。”
万峻白她一眼,很快的就爬上楼梯。
两人一前一后才刚到急诊室的门口,便看见沈阅坐在门口,手上、身上还沾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血渍无论是程度还是位置很明显都不是沈阅的,秦星晚浑身颤抖着,奔了过去狼狈的扑到在座椅下,“我姐呢,我姐她怎么样了?”
“在里面,总裁陪着呢。”沈阅脸色凝重,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房间,万峻也皱着眉走了过去,把手吊儿郎当的插进口袋里,想努力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不那么的担心。然而微有些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到底怎么回事,月晚伤的重不重?”
沈阅抬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接下来,从沈阅清晰却并不完整的叙述下,秦星晚和万峻了解到,原来秦月晚并不是沈阅找到的。当时跟万峻分别之后,沈阅报了警,带人闯进那个庄园时,里面空荡荡的已经不见了人的踪迹。只是在庄园外的一处破窗的位置发现了隐隐约约的血迹,碎玻璃上勾着一块手掌大小的羊绒布料,初步判断那血迹大概就是秦月晚留下的。
只不过雨下的实在太大,现场痕迹毁坏的已经很彻底了,唯一从庄园内找到的线索是一只原本装有******的破杯子。
听到这里,秦星晚的心狠狠的揪扯着,想起李易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急急问道:“后来呢,后来我姐是怎么被发现的,又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
“我跟警察按原路折回,一路寻找着夫人的踪迹,直到徒步行走到了山下,我接到总裁的电话,他那时便告诉我,夫人已经被送来了中心医院。”
万峻听了眉头一皱,“锦川不是有事吗,他怎么会找到月晚的?还有,绑架月晚的那些人找到了吗?”
沈阅摇摇头,“已经可以确定绑架夫人的就是李易,不过暂时还没有抓到他。至于夫人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来时我跟总裁一起从车里抱夫人出来的,身上这血也都是夫人的,他们已经进去好长的时间了。”
秦星晚看着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捂住嘴角身子软软的瘫倒倚在了墙上,“那么多血,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我姐,我姐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的,你姐姐她不会有事的。”万峻俯下腰支撑着她软趴趴的身体,低低的安慰像是叹息一般的轻:“怎么会有事呢,不会有事的。”
急诊室的门开了,秦星晚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她也顾不上万峻在耳边说了什么,直接跑到医生的面前问道:“大夫,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里面的是你姐姐吗?”医生并不年轻,带着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说起话来慢吞吞的。
秦星晚刚点点头,便看见医生重重的摇了摇头,她的眼泪“唰”一下子就又落了下来:“不行了……她不行了?”
她用力的捏紧了自己身上万峻给的外套,鬓角头发散在嘴角,脸上写着分明的悲伤和绝望。
万峻和沈阅也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错愕模样,医生奇怪的看了眼他们脸上的表情,慢声慢气的说:“不用担心,里面那个姑娘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身上还有几处不同程度的骨折。再有,唯一惊险的就是手臂上扎进动脉里去的那块玻璃碎片,不过好在包扎及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啊?”秦星晚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止住,“没什么大碍了?”
“是啊,”医生推了推眼镜,“年轻人嘛,伤筋动骨的很快也就恢复了,不会那么轻易就不行的。”
秦星晚破涕为笑,脸上眼泪鼻涕的交错,虽然失了平日里的骄矜,却多了一份平易的可爱:“大夫,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一次性的说完,都快要吓死我了。”
刚刚医生摇头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几乎都快要跳出了来,如果秦月晚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那大夫,我姐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呢?”
“这个说不准,”那位医生十分认真的回答,“她脑中因为重创留下了血块,血块压迫着神经,等血块消除了,就会醒来了。”
秦星晚长舒了口气,竟然罕见的朝那医生鞠了个躬,还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她也有些讶异自己突然将至的变化,嘴角淡淡的挽起才恍然想起一句有些文艺的话:只有经事才能够得到彻底的蜕变和成长。
万峻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干净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带,就快步走向了病房。
秦星晚动作迅速的拦在门口不让万峻进门,她自己的目光却在空中微微打了个转儿,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睨了进去。
病房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只开着一盏光芒微弱的台灯,白锦川坐在病床边,颀长的身子倚在秦月晚的身侧,眼睑下有浓的抹不开的黑青色眼圈,眸底却有明亮的光芒深情而缱绻的落在秦月晚的脸蛋上。
万峻也往里瞧时,白锦川正温柔的捏着秦月晚布满了血痕的小手,他目光里带着心疼,把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房间里并没有恰到好处的光线,暖融融的橘色光芒深深浅浅的洒了白锦川半张脸,正衬着他和秦月晚彼此都是最好的模样。
就一瞬间,星晚突然开始羡慕起了病床上躺着的人。她这一生只经历过这一个男人便是真爱,而自己阅人无数却依旧没有合适的归宿。
她怅然的回过头,唇角噙笑,推着万峻离开:“你要是现在进去做那打鸳鸯的棒槌,我敢保证你下场一定会很惨。走,别打搅他们了。”
万峻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心里头也不像刚刚那么烦秦星晚了。
两人正往走廊里走着,却突然听见身后病房里传来白锦川略带着焦急的声音:“医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