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欲盖弥彰的绕我,还有在餐厅里对李媛的态度,实在很难让人相信。”秦月晚抖落了睫毛上的光晕,盯着他微蹙的眉眼声音一瞬间变得低沉柔缓寂然说道:“还是,你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李媛她另有可图?”
他没有说话,因此秦月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微抿着唇缄默,并没有特别好奇的刨根问题下去。
“好了晚晚。”他骤然松开了秦月晚的下颌,用手拂了拂她额前散落的头发,语气一下比一下更显得疲惫:“别胡思乱想了,中午你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是在跟客户还有李易吃饭,李媛是后来才来的。”
说着,白锦川用食指宠溺的敲了敲秦月晚的额头,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至于后来的李媛跌进我怀里的那一幕,晚晚,你自己说,难道不是你故意而为?”
秦月晚脸唰的一下子就红透到了耳根,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自己都觉得这事做的颇有些不稳妥失了她一贯的风格。他说的字句郑重明白,反倒让她有些不大好意思。
“白锦川,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任性,特胡闹来着。”她揪着他的衣领,心想他要是敢说一个是字,自己就朝着他那张脸一顿乱啃。
“无妨,”白锦川亲了亲她的脸颊,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这些都无妨,你使起小性子的模样,确实比平常活泼一些。”
秦月晚不动声色的撇着嘴,手搭在他脖颈后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的皮肤,这话说的就好像她平常多沉静死板一样。
白锦川骤然扣住了她的手,细软的捏在掌心里像是握了团糯米,他眯眸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似两股微弱的电流交接在一起,彼此都准确而清晰的传达着澄澈美好的讯号,秦月晚微怔,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地久天长。
忽然之间,白锦川恍然惊觉的皱了皱眉,一声简短的问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对了晚晚,中午你怎么会去杏桂坊?”
好不容易才有了点浓情蜜意的氛围,全被他不解风情的给搅碎了,秦月晚摁着眉心,低低陈述道:“原本我跟星晚一起逛,逛累了她就提议去那家杏桂坊吃午饭,恰巧这时候来了条短信,短信上的内容就是说你跟李媛也在那里。”
她甫一搂紧了他,盯着他那双越发幽深的眸子,语气出奇的平淡:“那条短信,大概是李媛故意发给我的。”
不是大概,应该是肯定。她拿过手机,当着白锦川的面又看了一遍那条短信。
号码并不是本市的号码,要查到发信人恐怕无从取证。
白锦川从秦月晚的手中接过手机,只淡淡暼了一眼,就又随意的丢在餐桌上,轻柔至极的慢慢抚过秦月晚的秀发:“别担心,这些有我处理。”
秦月晚紧紧的贴在他怀里,把脸蹭到他胸口正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突然就觉得无比的安心。
白锦川低睨了一眼怀中人柔软的发顶,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秦月晚的感情已经从最初淡淡的欢愉逐渐蔓延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猛兽将他的心脏一点点吞噬占据。
这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绝对。
……
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一月初九那天很快就来了,秦月晚在更衣室里换上雪白无暇的长裙,紧接着拨通了白锦川的电话。
“白先生,你到了吗?酒会就快开始了。”
秦月晚偏过头来夹着手机,双手朝后拉着长裙的拉链,白锦川在那头似乎是语调冰冷的说了句快了,她听的不真切,待细问时却疏忽了肩膀的力度,手机顺势就滑落了下来,顿时就在地面上摔黑了屏幕。
那头白锦川才说了两个字,就听见听筒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浓密的眉毛不由得狠狠的一蹙。
秦月晚懊恼的蹲下身来,拾起手机却是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开机,恰巧这时门外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总,秦总您换好了吗?”
秦月晚拢了拢微散的头发,把屏幕碎的惨不忍睹的手机握在掌心里,开门出去。
“苏珊,我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
苏珊拉着她迈出更衣室的门,急匆匆的道:“秦总,外面记者董事们都等您半天了,您快出去吧。”
秦月晚被她扯着走,直得拎起裙摆,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心想白锦川应该马上就到,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之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盛况空前的场面,可这次酒会象征着秦氏创立的第十八个年头,也是秦月晚接手秦氏的第一年,所以她就连走进会场该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认真的考虑了一番。
这次酒会的目的不单单是像向外界宣布秦氏在一次次的浴火之中重生为涅槃,更深一层的含义实则为推陈出一个最新的项目——由秦氏基金一手创办的私立医院。
这个项目是秦老生前就一直在做的,只不过他去世之后就因为公司的经济和李易跟股东们的阻挠而搁置了下来,秦月晚决定借秦氏十八周年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重新把医院建设投资的事给提上日程。
会场正中高台上的灯光渐渐减弱,秦月晚拎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踩着足足十厘米的高跟鞋款款走了上去。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台下,白锦川挺拔的身影始终都不曾出现,冲她倨傲的扬唇。
“感谢刚刚王总对我们公司前景的规划,同时也感谢诸位董事、行长以及媒体朋友今天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秦氏十八周年的酒会。”她笑的知性优雅,落落大方的鞠了一躬后,才握住麦克风切入了这次的主题:“秦氏一直以来都致力于金融方面,借这次秦氏十八周年,我想为秦氏换个方向。”
台下顿时众说纷纭,以王之沛为首的股东们更是摸不着头脑,秦月晚之前可从没跟他们提起过这件事啊。
“秦氏基金是我父亲生前就一直在做的一个慈善项目,他曾有意于投资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院,之前一直因为其他原因耽搁了,而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我也想替父亲完成这个的夙愿,创立一家属于我们秦氏的私立医院。”
话音刚落,尤其擅长见风使舵的媒体们连连叫好,一边拍着秦月晚笑意盈盈的面孔,一边出言大赞她的孝顺与善良。
秦月晚脸都快要笑的僵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的牵强。父亲当年创立这个基金会是铤而走险借机为秦氏敛财,好在他尚未完成那一系列触及法律的项目便撒手于人寰,而如今秦月晚旧事重提,为的就是把这个项目的污渍给洗刷干净。
可身经商海,还有几家大型的企业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呢?
“各位,我预想的是把医院的位置建在东郊,市中心有中心医院,而在西区生活的人大多有较高的生活质量,三分之二的家庭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医生。而东郊就医条件差,经济略微落后于西区,把医院建立在这儿,也是父亲生前的一桩心愿,我想……”
话音戛然而止,秦月晚捏着话筒,目光越过台下的一众来人,定定的落在了会场突然大开的门口。
众人诧异于她的反常,也循着她的视线齐刷刷的朝后望了过去。
在看到门口那异常刺目的一片片白色时,会场中顿时除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就只剩下静默,那竟然是两只祭奠死人才用的花圈!原本是个高兴热闹的日子,任谁见了这种东西心里难免都会觉得别扭。
推花圈进来的四个男人也隐隐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们还是硬着头皮颤巍巍的拖着花圈慢慢的踩在鲜艳的红色地毯上。
秦月晚眯眸望着那刺目的白,不动声色的捏起拳头,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山雨欲来。
“且慢——”她厉声呵止住那四个人的前行,“四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为首那人抬头看他,拔高了声音好让秦月晚听清:“小姐你叫秦月晚吗?”
她盯着那些纯白色的菊花,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犹疑着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为首的那人继续前行,“这就是送给秦月晚小姐的。”
她咬牙错愕,然而还是在无数双眼睛之下镇定自若的开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今天是我们公司十八周年的酒会,还请四位把这东西送出去,月晚先谢谢几位了。”
那四个人终于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似乎有所犹豫:“这是位夫人让我们送给秦月晚小姐的,叮嘱我们今日一定要送到这里。”
秦月晚大脑飞速转动,今日她投资的是医院,送来花圈定然是相当不吉利的事情,然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少甚又少,除了父亲当年在世时秦家人知道,她就只告诉过白锦川一个人……
众人看热闹的视线越来越焦灼,记者们心照不宣的把摄像机镜头扫向花圈,都在心里计算着这四人口中的“那位夫人”究竟是谁。
“请四位先出去,不然我就要请保安进来了。”秦月晚手不自觉的抚上眉梢,这保安未免也忒瞎,什么人都给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