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平还没有开始比赛,她抽到的批数是下午第二批,可能等结束后的时间已经快要天黑了。
她倒是一点都不急着赶回去。
许熙尘和祁少昀发来的消息,沈安平一个也没回,然后中午的时候祁少昀又发了一条过来。
“在迎新晚会开始之前你一定要给我回来。”
这次语气稍微好了点,没有让她滚回去了。
沈安平想了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回了个“哦”字。
同时正在学校休息室等候韩雅思出来的祁少昀在玩手机,微信突然就跳出了这么个字。
一个哦字。
祁少爷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真的是有病,这个叫沈安平这么对他,他却拿她毫无办法。
中午时分,沈安平看见那个坐在签到处的女孩和那些工作人员去吃饭,她也没想太多,便也跟着去了。
可她不是工作人员,出不去大门,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走元了。
沈安平心里急,她真的很想确认一下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小澜,但连给她问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前一秒还在的人,下一刻却看不见了。
沈安平没有办法,她只能等。
等下午那个女孩来了,她就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沈安平就从12点等到下午两点,等到下午第一批学生进场,也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再出现。
而签到处那个位置,也换了另一个女生在负责。
上帝总是在给你希望的同时也会带上绝望。
沈安平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
她也没有特别绝望,就是我有点可惜,可惜刚才就在眼前的人竟然没有问出口,就这么错过了。
可能,还没到相遇的时候吧。
很快就到沈安平这批考试,如她所想,教室里面人很少,以至于分成了那么批的学生。
“好了,现在比赛开始,时间一到,就收画。”监考官站在讲台上把剩佘的纸张整理好,同时开口说道。
沈安平选好画板,坐下来,眼睛认真地盯了画板好一会,撸清了思绪,才慢慢地拿起水彩笔开始画。
这次画的东西跟以往的不一样,是水彩画,水彩画讲求画面清新明快,色彩纯净透明,用笔大胆肯定,不必要的“复改”都会减损水彩画的光辉。
先用淡粉色,把樱花树大概描绘出来,再作修饰的点缀。
然后是飘落下来的樱花瓣,错落有致,微微轻扬。
日光穿过樱花洒下斑驳陆离的光,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远处,她把这几个学生画的模糊了些。
最后,就是画许熙尘的时候了。
沈安平认真而专注地勾画每一笔,这是那****站在樱花树下的场景,许熙尘找到她,对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仿佛天地间都没有了声音,就只有,他在对她笑,清雅的不俗人间烟火。
真好,她居然还能记的那么清楚。
只不过,沈安平没有把自己画进去,就只是画了许熙尘,她想,这是画给自己看的,也是画给所有人看的。
许熙尘的美好,值得让所有人看到。
时间到了,所有人几乎同时停笔,安安静静地等着监考官来收画。
沈安平放松地吐出一口气,侧头眯眼看向窗外的天空,日光轻薄,好像模糊了视线。
她注意到,在她斜上方坐着一个少年,半边脸都被日光照的朦胧,虽然是看不清脸,但看脸部线条真的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线条优美,鼻梁很高。
监考官收起了他的画,他跟着就站了起来。
身量很高,又瘦,腿很长,穿的外套跟祁少昀一样薄,沈安平想男生都是那么不冷的吗?
感觉有人好像在看自己,走到一半的男生忽然回头过来,目光准确地瞄准沈安平。
他的目光比祁少昀的还要淡漠,冷淡的没有丝毫情绪。
沈安平慌忙低头下去,在心底暗暗抽气,她好像看清了他的脸。
时间晚点,已经日落西山了。
沈安平也不让司机来接了,她想了想还是搭地铁好了。
晚间高峰期的地铁站,陌生的面孔或静静等待,或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列车停在眼前,她跟随着人群上车。
拥挤的车厢,连有人咳嗽都仿佛看见病菌在传播,列车行驶到站点停下,挤过沈安平面前。
她往后退步时,脚下不稳地向旁边倾倒去,所幸及时被身边的人扶一把,她先说了一声‘谢谢’,抬头看见一个长相清俊,皮肤白净的少年,他穿着很薄的校服外套,身高手长。
就这么一看,沈安平就愣了,他不就是刚才跟她同一个教室比赛的,目光很冷淡的那个男生?
男生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她,只是轻点头作回应,随后转向车门,抬手按紧耳机,走进去了。
沈安平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进了车厢之后,目光扫视一圈,已经看不到那个男生了。
她也没再留意,握紧扶手,即将关门的提示音响起。
冬季的白天总是格外短,还没有到五点天就逐渐开始暗下来。
祁少昀看着微薄的日光慢慢拉长树影,和自己脚下踩着的阴影,最后渐渐地消失殆尽。
天完全暗下来。
这一刻,好像整个校园都变得好安静,清静的不可思议。
操场上的红旗被冷风吹的没有停息过。
有几个教室的窗户没有关,蓝色的窗帘吹出来。
日末了。
祁少昀站在天台上,黑色风衣被风鼓起,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校门口,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就是没有看见沈安平。
可她竟然还没有回来。
以为她去比个赛最晚也就下午回来了,他甚至都还屈尊地给她发了两条信息提醒她,却没想到都这个时候还没滚回来。
不回来,也不知道要发个信息跟他说。
祁少昀很烦躁,现在他只需要有人告诉他沈安平回来了,他只想看见她。
“少昀!”韩雅思推开天台的门,冲他喊道:“我们现在就要去后台准备了,你别站在这里了行吗?”
她下午就在天台找到了祁少昀,可也只是找到了而已,祁少昀不听她的,没有对她发脾气,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韩雅思觉得他好像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祁少昀,对她不耐烦,一点掩饰都没有,冷淡又疏远。
又或者,其实祁少昀从来就没跟她亲近过。
虽然说这段时间他们走近了不少,但祁少昀一直没有碰过她,没有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宁愿眼睁睁地看见她摔跤也不愿意扶她一把。
好像碰一下她就会死。
就算他是有洁癖的,韩雅思也觉得很受委屈,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又谈什么会喜欢她?
但她有看见过祁少昀碰过沈安平啊,他不是有洁癖吗?她也知道他有很严重的洁癖,简直变态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从不轻易让人接触到他的身体,所以她不懂这是为什么?
祁少昀听见了,不过依然还是站在那,头都没回,不想理她。
“跟我过去好吗?”韩雅思走过去,语气低了几分,说的委屈又可怜:“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现在想要反悔吗?”
祁少昀顿了下,随即便侧头目光望向她,他开口的声音低沉清冽,像这冬天的冷风。
韩雅思听见他说:“那我现在想反悔,还行不行?”
他问的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