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圣上是为了安抚,所以才给二叔升了官,如果、如果不是呢?她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左渺只觉遍体生寒,这遍地的豺狼,满地的饿虎,要如何去做,才能保得国公府上下满门安康?
“妙仪。”
“小姐。”
妙仪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自打她落马醒来,分明是一副理智又清冷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都没办法对她造成影响。
现在,这是怎么了?
左渺叫了她一声之后,便在原地走来走去,一副很是心慌的样子,可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妙仪往前几步,恭敬的开口:“小姐是在担忧什么?便是二叔回来,也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威胁。”
左渺一下子冷静下来,是啊,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至少现在她还是站在主动位置的。
至于那个老妖婆,如果可以,直接让二叔回来奔丧也是可以的!
她眸中划过一丝狠厉,现在这种情况,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去,以她现在的本事想要杀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渺儿,你要去哪?”
“娘亲。”左渺脸色阴沉,眸中闪烁着一丝冰冷的寒芒:“我要去趟青松院。”
君澜皱眉,她来就是为了阻止她的!旁的暂且不提,要是那老太婆死了,等老二回来,怕是是个人就知道是她动的手脚。
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娘,你不要拦我。”左渺难掩自己眸中的戾气,便是自己死后要下地狱,那也没有什么,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渺儿,你冷静点。”君澜面上显示出从未有过的严肃:“就算是你现在去,除了落人口舌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娘,我不能让她活着。”左渺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眉梢紧巴巴的皱着,表明自己现在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
她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君澜硬是拉着她进去,态度十分坚决:“妙仪,落门锁。今天晚上,我就在这边歇了。”
“您……”左渺有点傻眼,自打自己单独住在这个院子里以来,就再没和母亲一起住过,如今这种情况,的确是让她有点接受不来:“娘,你还是先回去吧。”
“渺儿,我知道你心中不忿,可是,再怎么都不能冲动行事,那样对你很危险,你可明白?”君澜语重心长的开口,她这个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爱钻牛角尖了。她眸中的担忧越来越甚,忍不住疑惑道:“你父亲让你忍着,你可是不解?”
左渺不吭声,这是她一直没弄明白的问题,为什么要她忍着?这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前世,她乖巧听话,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娘,我知道,父亲是想保住国公府满门荣光。可,这根本就说不通!不要说,我什么都不做,便是我做了什么,左家日后面对的,难道就不是一样的结局么。”
“你……”
“我知道娘在担心什么,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左家上下满门,最后都没一个好结局。”左渺冷冷的开口,说到动情处,眼泪便掉了下来:“既如此,我便想着,再不让那样的惨剧发生了……”
君澜还想再劝,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有些事情,早已刻入了自己的骨子里,她不太能明白,女儿的想法。
在她看来,原本她只是叛逆,可现在牵扯到人命,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娘!你不要再劝我了!外面的市井传言,想必您也听了,在您看来,女儿还有多久可以活着?”左渺像是早就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在眼中了,所以说起话来,才能用这么淡然的语气。
君澜心中一阵刺痛,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如何就舍得看着她受苦了。若非逼不得已,自然是不愿做出这样的决定来的。她或许,该给自己的夫君,写封信来。
左渺把她的纠结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难受,可她却并不想就这么妥协。她深知自己母亲的性子,若是她不逼她一把,她怕是还不知要纠结到什么时候去。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已经通知君家了,若是你有什么事儿,我们不惜以全族之力,也会护你安好。”君澜十分认真的说道:“只是,你也明白,我与你外祖父这些年往来的少,对于整个儿君家而言,我是个罪人。”
“外祖父他们,未必这么想。”左渺如是说道,她心中多少有些着急:“娘,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去弄死那个老妖婆就回来。”
“左、渺。”君澜彻底无奈,伸手扣着她的手腕,声音中含着一丝淡淡的祈求:“算娘求你,就算是不为别的,也要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为娘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左渺彻底无奈,她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跟自己说这样,她还能说些什么?怕是不管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改变她的性子了。
她的一生,注定了背负着许多东西而活,而这个东西,恰好是自己这辈子都不愿去背负的东西。
什么忠孝,什么三从,什么四德,那对自己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今天晚上,我可以不去动她。”
“那就好,那就好。”君澜像是终于放下了心,还好,自己这个女儿并不糊涂!她也有理由相信,她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会做到的:“女儿啊,不是为娘的残忍,主要是现在这个情形不对。”
左渺苦笑,情形什么时候对过么?她无形中跟她的距离就疏远了许多,她的母亲还真的不像是君家人。
君家人果敢、坚决,虽然是诗书之家,却从不会拖泥带水。
“既然娘放心了,就先去休息吧。明天,怕是还要应付那一大家子。”左渺沉默着开口,说完自己便去了外间,睡在那边的小榻上。
自此之后,怕是她对这位母亲,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并非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怕自己在变得面目全非以后,被她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