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吴月渐渐苏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睛,一张苍白却极端庄的脸庞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你,你是谁?”吴月小声地问了一句。
那女子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吴月,然后将她从石床上拖了起来:“你可以叫我麻姑!”
见那女子一脸的冷漠,吴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麻姑瞪了她一眼,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石屋内的一只木箱旁,打开了那木箱的盖子。一阵灰尘扬了起来,引得麻姑直打喷嚏。
吴月本是个热心的姑娘,见麻姑一脸难受的样子,她从石床上跳了下来,走到了麻姑的身旁。
“麻姑,你没事吧?我这里有一块锦帕,你用它捂住口鼻吧!”说话间,吴月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块绣了一个“月”字的锦帕,将它递给了麻姑。
麻姑回过头看了看吴月,却没有去接她手中的锦帕。她朝吴月冷冷一笑,丢出了一句嘲讽般的话。
“你们人类总是这般自以为是吗?”
说完这话,麻姑不再理会吴月,她转过头,继续翻腾起了那口木箱,过了片刻,她终于从那木箱中找出了一套黑麻织成的,样式极为简单的长袍。
麻姑将那长袍抛给了吴月,并用命令般的语气说道:“脱下你的罗裙,换上这个!”
吴月看了看那长袍,微微皱了皱眉:“你确定我要穿这个吗?”
麻姑凑近吴月,轻声说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吴府小姐吗?这里是血池,这里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你说什,什么?血池?”吴月吓了一跳,之时她才感觉到,这石屋的周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麻姑古怪地看了吴月一眼,嘴角向上扬了扬,吴月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上,散发着一阵阴冷的气息。
吴月的身子下意识地颤了颤,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但是她相信,眼前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一定不是善类。为了不惹怒麻姑,她只得点头答应换上那件黑色的麻衣。
见吴月答应了自己,麻姑这才转身缓缓地朝着那石屋的石门走去,快走到石门那里时,麻姑回过头瞟了吴月一眼,那眼中尽是嘲讽、鄙夷,还有恨。
直到麻姑走远,吴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脱下自己的罗裙和短袄,只是将那黑漆漆的麻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哪里是正常人穿的衣袍嘛,这明明就是……
吴月正想说那明明就是死人才穿的衣袍嘛,可是不知为何,一副极为恐怖的画面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那画面中,先前掐住自己的那个面目狰狞的恶鬼坐在高高的,冰冷的石座上,冷眼俯视着自己座下的土地,两排奇形怪状的鬼怪恭敬地伏在他的脚下。他的手里抓着两具早已干枯了的尸首,其中的一具,身上穿着的,正是自己现在穿上的那件黑色麻袍。
“啊!”吴月吓了一跳,她撕扯着身上那件麻袍,想要将它给扯下来,却发现那麻袍像是突然长了千斤重,不但扯不下来,还压得自己动弹不得。
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起来,吴月用力地踢了踢石屋内的一张矮几。过了一会儿,麻姑又走进了这间石屋,她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吴月,然后缓缓地开了口。
“不要妄自猜想主子的一切,你想什么,他都能看到。还有,有一点你猜对了,那麻袍确实是从一个死人的身上剥下来的。”
听了麻姑的话,吴月感觉很是害怕。自己从小便对鬼怪之事甚是害怕,为了保护她,吴府之中不允许提起有关鬼怪的话题,吴老太爷更是请来了不少的法器挂着了吴月的闺房内,希望神灵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宝贝孙女。可是没想到现在自己现在居然真的遇到了这样的怪事。想到这里,吴月鼻子一酸,眼泪随即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说来也怪,看到她就要落下眼泪,麻姑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地,她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吴月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吴月身上的那件麻袍,那麻袍压在吴月身上的重量随即给撤了去。
“月儿,不要难过,你看,什么事都没有,主子他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喝点茶,压压惊。”麻姑说着,给吴月倒了一杯冷茶。
吴月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麻姑递来的那只茶盏,一阵冰冷的感觉传到了她的手里。那感觉,仿佛自己握着的不是一只茶盏,而是一块顽冰,一块寒冷刺骨的顽冰。
她想将那茶盏给扔到,但是又怕惹恼了麻姑,于是只能强忍下来,麻姑看了看她,问了一句。
“怎么,不想喝吗?”
吴月诚实地点了点头,然后无助地望向麻姑。麻姑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吴月手中的茶盏接了过去。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现在没有喝下这茶。”
麻姑转过身,缓缓地走出了石屋,吴月一个人留在了那冰冷的石屋内,一种将要崩溃的感觉向吴月袭了过来。
“爹爹,娘,太爷爷,小琪,你们在哪里?月儿好想你们啊!”
吴月难过地趴在屋内的石桌上,回想着自己从前那幸福安定的生活,想到自己不知道还将面对怎样的厄运,吴月又有了想落泪的感觉。
就在这时,麻姑突然又出现在了石屋门口,只是这一次,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吴月抬起头,朝那人望了过去,脸上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小琪,小琪,你怎么在这里?”
吴月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小琪跑了过去。
小琪的表情有些怪异,她的目光是呆滞的,望向吴月的表情也是冷漠的。
见她那副模样,吴月有些奇怪,她望向麻姑,朝她问了一句。
“麻姑,小琪她怎么了?她不认得我了吗?”
麻姑并不理会吴月,她回过头看了看小琪,对她说了一句:“这便是你要伺候的人,记住了,若是她惹出什么麻烦,那么受苦的人可就是你了。”
小琪木讷地朝麻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吴月的身旁,朝她微微地福了福身。
麻姑满意地朝小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那石屋,今夜是主子召见的日子,她可不想因为那两个凡人丫头,惹怒了那一位。
回到自己的屋内,麻姑翻出了一条绣有粉色碎花的淡蓝色罗裙,素白色镶珠片短袄,这是她每次去幽寒地宫必定要换上的服饰。主子曾无意中提及,麻姑穿成这样显得好看,从那以后,每次主子召见,她必定会穿上这身衣裳。
离开了血池,麻姑往那条通往外界的通道上加了一道封印。这样一来,没有人能够进出这里。若是谁想擅闯血池,那等待他的,便是被那汹涌的池水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