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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美色使人醉

我去厨房拿蜡烛的时候贝亚特问我干什么用,我说主人叫我拿去他的房间,贝亚特哦了一声,又奇怪的说:“主人房间的柜子里不是有好几支吗,都用完了?”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情,向客厅走去,贝亚特还在我身后喃喃:“最近没怎么停电,蜡烛不会消耗那么快啊,难道主人拿来吃吗……”

我三条线,贝亚特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这是我第一次进兰卡斯特先生的卧室,之前我最多只是经过门口而已,也曾幻想过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用两个指背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看见老管家正站在里面跟先生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他鞠了一躬静静走了出去。

然后我看见先生正躺在一张藤椅上,他的外套已经脱去,只剩里面的一件白衬衫。“先生,你要的蜡烛。”

“嗯,你放到柜子里吧,就在门口的左手边,对,打开第二只抽屉,放进去就行了。”

我依言照做,发现抽屉里果然已经躺着几支尚未用过的蜡烛,那么先生为什么又让我拿呢?

兰卡斯特先生看到了我的疑惑,解释说:“我只是找个由头让你上来,不然我不知道唠叨的老埃德温还要讲到什么时候。”他无奈的样子,有些调皮。

我莞尔,然后环视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发现室内比我想象的简单的多,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看来兰卡斯特先生是个不喜欢复杂凌乱的人。

“琼小姐,请坐,然后说说你看到的。”兰卡斯特先生饶有兴味地说。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实话实说:“先生,你的生活作风比较严谨,你看你的床铺铺的一丝不乱,桌子上的那本书也摆的方方正正没有一点偏差,先生你有点儿强迫症?你房间每个物品都在它们应该待的位置上,分毫不差,仿佛看不出有被动过的痕迹,但其实并不然,那本书应该是你睡前的读物吧?”

兰卡斯特先生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同时又否决我的判断:“我没有强迫症。不过琼小姐你的观察力还不错。”

我反诘:“我觉得先生你比我更出色,你可以告诉我你在我身上看到什么了吗?我敢打赌你把我都看透了。”

兰卡斯特先生倒真的开始仔细打量我,他的眼神很认真,与他对视的时候我显得有些迷茫。

“琼小姐,你额头宽阔饱满,说明你聪明伶俐而且心胸宽阔,但是侧面看略有些突出,说明你做事拖拉不果断,尤其是感情问题,遇事一拖再拖,不去解决,妄想逃避现实。你的眉毛集中不乱,眉尾入鬓,看来你也是一个奇女子。眼睛大而清澈,很漂亮干净,不过两眼间距略短,见识有限。嘴唇红润,看来心脏血液循环不错,上唇长而厚,是长命;下唇长而薄,是贪吃。琼小姐,你是一个矛盾的人。”

在听到他说我感情上拖沓时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但是很快我就调整好思绪听他继续说。“矛盾?怎么说?”

“简单的说,你聪明伶俐,但又不果断;你单纯向善,但倔起来谁也劝不住。而且你容易冲动,遇事总不能冷静分析利弊。”

我心里不大高兴,哼了一声,说:“先生,虽然你分析的很客观,但你这么说很得罪人,忠言逆耳,知否?”

兰卡斯特先生微微一笑:“琼小姐如果不服气,那你也来得罪我一下,我保证不生气。”

哼,就你会说人?我也会。

我冲动劲上来了,自己却没发觉,很严肃的说:“先生你额头高,这样的人普遍有修养,喜怒不形于色,也就是说,心机深,心里想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你眼睛不大,但狭长,很有魅力,但,说明你多情花心!还有你上下嘴唇都薄,这样的人刻薄寡情,拒人千里,难以深交。”我一口气说完,胸脯起伏不定。其实为了反击我故意夸大其词往坏的方面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他说的话戳中了我的内心,使我恼羞成怒了。

然而兰卡斯特先生真的不生气,不但不生气,还很认真的听我分析,我说完了他还低头冥思,似乎在回味我对他的评价。

我心里忽然有些心虚,想想他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我却咄咄逼人针对他,我哪里心胸宽阔哟,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为了挽回我的小人颜面,我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其实,先生,总的来说,您很优秀,真的。”

“……”

“啊,先生,我给你读几首诗吧。”我的眼光落在书桌上的书,忽然说道。

兰卡斯特先生怔了一下,说:“好。”

我走到书桌旁拿起书,对先生说:“我也爱看《飞鸟集》,以前上大学时我有上台诗朗诵,教授们听了都夸我情感很丰满呢!怎么样,先生,想不想听听看?”我自告奋勇的说,想要以此来维护我失败的形象。

“请,琼小姐。”

我翻开书,找到我最喜欢的几句,有模有样的向先生鞠了一躬,缓缓念:

有一次,我们梦见大家都是不相识的。我们醒了,却知道我们原是相亲相爱的。

(once we dreamt that we were strangers。we wake up to find that we were dear to each other。)

——我们萧萧的树叶都有声响回答那风和雨。你是谁呢,那样的沉默着?

——我不过是一朵花。

(we,the rustling leaves,have a voice that answers the storms,but who are you so silent?i am a mere flower。)

我想起了浮泛在生与爱与死的川流上的许多别的时代,以及这些时代之被遗忘,我便感觉到离开尘世的自由了。

(i think of other ages that floated upon the stream of life and love,and death and are forgotten,and i feel the ******* of passing away。)

一个忧郁的声音,筑巢于逝水似的年华中。它在夜里向我唱道:“我爱你。”

(one sad voice has its nest among the ruins of the years。it sings to me in the night,——i loved you。)

最后三个字我放慢了速度,然后用一种叹息般的嗓音发出来,最后一个你字落音时,我让声音慢慢低下去,营造了一种回音缭绕的飘渺感。

我拣了里面我最喜欢的几句,每次心里默念时总感觉有什么划过心间,痒痒的触动人心。

兰卡斯特先生头靠在藤椅上,微眯着眼,一动不动。我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还是忍不住出声:“先生?”怎么都不理我呢,嫌弃也好歹发个声啊……

兰卡斯特先生仿佛被我的呼唤忽然惊醒,睁开眼来,他看着我,我也正看着他,就这样目光对视了。我坐的离他不远,也就是说,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他对视,他的眼睛、他的面容我看的一清二楚,却一点儿也看不清那眼神里面所包含的涵义。我感觉他的眼睛是那么深邃,好像一个黑洞,在不停吸着我,我渐渐感觉呼吸不畅,头晕目眩,仿佛真要被吸进他的眼眸里去。

瞬间,我很没用的移开了眼睛……

我扛不住了。

兰卡斯特先生看着我,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对我说:“琼小姐,谢谢你,你读的很好听,也很用心,我简直陶醉其中无法自拔了。”

我……我也快无法自拔了……

我慌慌张张、结结巴巴的说:“不……不客气,以后先生想听随时可以叫我。我……我要去给海利洗澡了,我先走了。再见。”说完不等他说什么,我毅然起身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口我忽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起来,忍不住重重吸了一口,然后差点一头栽下了楼梯。

晚上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瞪着天花板,是的,我失眠了。

这是我到滕宁庄园后第一次失眠。

兰卡斯特先生的脸一直在我眼前晃,晃来晃去,我一闭上眼,他就钻到我脑子里去,搅得我眼睛睁也不是闭也不是,真想冲着窗外大喊几声发泄情绪。

我真的站到了窗口边,但并没有大喊,我还不想被当成神经病赶出庄园……

我房间的窗口视野很好,可以看出去很远,甚至还可以看到那片湖,那个位置,正是我白天和先生散步的地方……

打住!打住!为什么我又要想到他!这美男子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大啊,才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严重洗脑了,泪奔。

我重新调整了下思绪,抬头仰望夜空,这里的天很干净,星星布满了整个天空,在夜空里一闪一闪的放着光芒。这可是在国内没法看见的美景。星空倒映在湖面上,那湖里仿佛也装了一个星空一样,总觉得下一刻,会有一条美人鱼从水里钻出来,在湖面上跳跃不休。看呐,那湖岸上还真有一个身影呢,难不成不是美人鱼,是神的使者赫尔墨斯?

等等,我盯着那身影足足五分钟,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开门就跑了出去。幸好走廊的地板上都铺着毛毯,我奔跑着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等我跑到湖边的时候我就停了下来,我吭哧吭哧的弯腰喘着气,等气息平息了,我才轻轻走了过去。我怕突然出现吓着他,于是我装作在湖边散步,然后忽然看见了他,随意的打个招呼:“嗨,先生,这么巧?”

然而兰卡斯特先生还是被我吓了一跳:“呃……嗨,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你是山林女神Syrinx,还是月亮女神Selene?”

“都不是,主人,我是凡人Jone,你的奴隶。”我弯腰说。

兰卡斯特先生被我逗笑了,他打量了我一下,说:“琼小姐,三更半夜的你穿着这个在湖边晃,可真有意思。”

我低头看了一下,因为睡觉我换上了睡裙,白色裙子松松垮垮套在我身上,长及脚踝,头发又没扎,因为奔跑四处披散着。我吐了吐舌头,这个样子真像一个女鬼。

我一屁股在兰卡斯特先生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反正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也就破罐子破摔罢。

兰卡斯特先生问:“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我堵回去:“先生你又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失眠。”

“我也失眠。”

“……”

“……”

兰卡斯特先生换了个问题:“那么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别说你跟着我。”

我原本想要说的回答被他看穿,只好换了个答案:“因为我睡不着,在窗台上看星星,忽然看见一颗星星坠入了湖面,照亮湖底的时候我看见有一只精灵往上游,游啊游,然后我就看见湖岸上有一个影子。先生,我以为你是那只精灵。”我顺口瞎掰。

“精灵是没有心跳的,可是我有。”兰卡斯特先生顺着我的话说。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然后我没控制住我的手,它不受控制的直接抚上了先生的胸膛。那里不热也不冷,暖暖的温着我凉凉的手心。我感受了一会,说:“真的有心跳呢,我相信你了,先生。”

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却动不了了,因为兰卡斯特先生的手捉住了我的手腕。我的脸上已是绯红一片,幸好夜色黑看不清。

我听见他醇厚好听的声音缓缓说:“woman,with the grace of your fingers you touched my things and order came out like music。(女人,你用了你美丽的手指,触着我的什物,秩序便如音乐似的生出来了)”

他的声音是那么蛊惑人心,他念起诗来比我的简直好听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他的英文纯正无比,每一个卷音都好听的像是一首歌。

我觉得我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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