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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煌煌烈炎耀神州

却说流沙星嬛杀了群雄,强招之下将那蝴蝶山庄厅堂震塌,仗着轻功逃出,仗剑抵住随身跟来的司马蝶。司马蝶愤道:“慕容流沙,我看你一向光明磊落,怎会突然发难。你可知厅中尽是我重金请来的贵客?”流沙笑道:“你之贵客我之灾难。桓温磨刀霍霍,兵向中原。你欲为其前锋,纠结亡命之士,在我燕国集结。此是司马昭之心,何必要我言破?”司马蝶强忍愤怒,还剑回鞘,缓道:“原来这就是你冒死也要在未时硬闯天权山的理由。你畏惧孙煌和我联手,定要在孙煌来前截杀群雄。”流沙道:“你所言不差。既要解救卿怜,就需专心一致,让你我能全力破阵,留着这些废材只会成为累赘。”司马蝶叹道:“罢了,许是卿怜命中本无富贵,我又何须强求。你可知我晋庭之中,谁权势最大?”流沙星嬛俱都惊愕,流沙疑道:“你此话怎解?”

司马蝶道:“永嘉之乱后,我晋庭南渡,权力多被世族掌控。先有王敦之乱,后有苏俊之祸。陶侃死后,桓温渐控荆州,西伐巴蜀,北讨中原。此本是正道,奈桓温用兵,只为提升个人威望,扩展私人势力,用以威胁朝廷。自明皇帝逝后,我朝继位皇帝多半年弱,难掌兵权,屡被外将侵犯。桓温此次北伐,只欲借北伐之机提高声望,迫朝廷加九锡,行禅让之礼。我司马家天下,岂可拱手让人?我观司马家中,唯卿怜通达明理,睿智绝伦。若辅助卿怜抗衡桓温,事可成矣。”星嬛道:“那你纠结天下英雄,是在为卿怜私下扩展势力了?”司马蝶道:“那厅中群雄,久慕郭义城声名,又听闻其子通晓文武,接我请帖即刻赶赴。若事成,晋燕两国也可暂保安平,只因你等一时臆想,致幻梦成空,你等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

流沙笑道:“果然皇室之中,只有权力,绝无亲情。你救卿怜,原来只为借他之力抗衡桓温,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外甥。你可曾想过,以卿怜心性,会助你篡夺皇权,征讨天下么?”司马蝶道:“这不是篡夺皇权,只是拿回我皇家应有的权力。若事成,卿怜可封侯拜相,列土封王。”星嬛道:“亏你是他姑姑,你可知卿怜最忌名利争夺,亲情残杀。若非卿怜解劝,我迟云峰怎会拱手让与王猛?”司马蝶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身为至强武者,我也曾厌倦名利征杀。只是岁月沉浮,世事所逼,不得不争。”流沙道:“如今那群雄已是死了,争执也无意义。你若有亲情,助我们一臂之力,解救卿怜。待卿怜救出,新账旧账一起盘算。”司马蝶道:“爽快,你这个性子我倒是欣赏。十年前我剑道已是大成,一直未有突破。倚天剑法,修剑为下,修心为上。许多事情,我历练虽多,始终想不明白。你二人资质超凡,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成就剑道巅峰?”流沙道:“若果能助你成就剑道巅峰,也算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呢?”

司马蝶见流沙应准,引着流沙星嬛出了庄门,来到巨碑之前。流沙正在疑惑,却见司马蝶拔出倚天剑,金光一闪,已在巨碑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与原有剑痕交相辉映,剑气森森不绝。司马蝶道:“同为倚天剑所留,你们看看这两道剑痕有何异样?”星嬛道:“原本剑痕,如行云流水,生生不息。虽有怨愤之气,却处处留有生机,显是仁者之剑。你所留剑痕,剑气沉重,戾气冲天,有如怨妇守空房,幽鬼伴鸣渊,让人不寒而栗。”司马蝶道:“剑者,杀人见血,取人性命。若处处容留生机,岂可为至尊之剑?”

流沙疑道:“我虽听闻司马璃事情,但坊间传闻甚少,不知有甚渊源。你既是她胞妹,对她的事情定有知晓,你可知这剑痕为何而留?”司马蝶道:“当年郭义城新得邪王,武艺精进,听冉闵建言刺杀石虎,在邺城被独孤兰阻拦,神剑穿身,又中了毒箭,遭邪王反噬入魔。冉闵带慕容恪独孤兰追剿郭义城,意态甚踞。姐姐心中不忿,一心围护郭义城,寻至此处无意留下这道剑痕。”流沙道:“这就是了,郭义城本为冉闵奔走,又被独孤兰刺伤,他们有何资格剿杀郭义城。但司马璃仁心慈圣,一心只要救治郭义城,对冉闵独孤兰并无多少怨愤之意,故而她的剑正气浩然,长存不息。剑者,心之道也,心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若满怀怨愤,处处埋留杀机,终不免为他人所杀。”

流沙话音未落,却见司马蝶全身金光闪耀,剑气充盈。星嬛戟指而进,紫气化作气剑直向司马蝶攻杀,司马蝶浅笑一声,剑气悠长婉转,将那紫色气剑,包纳无踪。悠长剑气,犹自生生不绝。星嬛正在惊愕,却听一人哈哈笑道:“你终于领会了倚天剑至强之招心纳万道了。”流沙循声望去,却见孙煌飞驰而至,赞道:“海纳百川,方自为大。心纳万道,方自为强。倚天本是皇者之剑,当纳天下万物。况倚天本性属土,为万物之本,天下生机。若心存怨愤,顿成魔剑,枉杀生灵,威力不存矣。”司马蝶笑道:“皇兄指教的是。”流沙星嬛正欲言语,孙煌阻道:“此处没有皇兄,你们只叫我孙煌,或者酒鬼就是了。”流沙笑道:“你这烂酒鬼,往日低估你了。”孙煌哈哈一笑,司马蝶将群雄事情说了,孙煌叹道:“凡事皆有定数,我们也不必强求。”

星嬛道:“如今五灵齐至,我们可速赶去剑山了。”孙煌道:“切莫急躁。那炎火阵乃邪王武艺精髓所在,非等闲可破。当年郭义城上剑山前,曾被困于四象阵中。我们可去探究那四象阵法,若悟得阵法机要,破阵当易如反掌。”流沙问道:“那四象阵今在何处?”司马蝶道:“当日四象阵图已遗失,况天道天命早已损毁,白露又困阵中,习阵已是无益。但在洗梦崖前留有招意。我等可去查探,对诸位武学许有裨益。”孙煌喜道:“如此甚好。我闻那邪王有一式邪火无边,与我赤霄源出一脉,我或可借此一探剑境。”流沙道:“闲话少说,我们速速赶去。”众人称是,司马蝶唤来仆役备了良马,众人向洗梦庄赶去。

再说那洗梦庄自二十年前郭义城来过,再无凶险风波。一个平静的庄园,五千余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秋往复,宁静如是。二十年的时光,早让洗梦庄一众忘记二十年前那场血腥的噩梦。只是,这个平静的庄园,今日却又有四位不速之客不请自入。好在这四位带剑武人,皆有大道之心,无意冒犯这个平凡的小庄园。流沙随司马蝶一路行进,换小船进了庄园,却见园内草木缤纷,香花四放,绿柳成荫,雀戏蝶舞。进了村院,却见那街市上行人比肩,老少群集。买卖贩换,杂耍闲玩,各自欣喜于色,俨然世外桃源。流沙赞道:“旧日曾听爹说过有个世外桃源,原来就在此处。”司马蝶笑道:“若在太平盛世,处处都是世外桃源。”星嬛道:“难得有如此景象,姐姐何不作书留恋?”孙煌司马蝶亦劝道:“久闻姑娘文采卓越,可借此展示一番,也让我等开开眼界。”流沙笑道:“既如此,我就献丑了。”星嬛与街边买了纸笔,四人寻了个茶楼歇脚。流沙趁空书道:临江仙.游洗梦庄

绿柳紫荆云霄碧,缤纷五色霞烟。罗裙彩带戏山前。贩郎凭意作,浅笑拜嫣然。

常忆庭前花已落,舞蝶尤自流连。此游方悟镜中仙。卿心澄澈处,何处不桃园。

孙煌看了,赞道:“好个卿心澄澈处,何处不桃园。姑娘年纪轻轻,就有此等感悟,往后势必有番作为。”流沙笑道:“为与不为,全在我心。我无心功名之事,如今只以解救卿怜为要。”司马蝶道:“卿怜能有你这样时时牵挂的知己,也是他三生有幸。”星嬛道:“莫再夸赞了,我们速去洗梦崖吧。”众人称是,付了茶钱,赶奔洗梦崖而去。

到了洗梦崖,远见一方巨石,上刻“洗梦崖禁地”几个大字,旁立一小碑。走近看,原来是一个祭贤榜,却写道:晋永和年间,羯奴石虎遣大军围剿洗梦庄,庄内伤亡枕籍。幸得江湖侠士郭义城,凭一条义气长戟,杀退石虎兵奴,保得庄内安平。星嬛看了,振奋道:“郭师伯果然侠士风范,令人敬仰。”三人心中暗笑,流沙拜道:“我幼时曾见过姑丈,雄姿英发,俊伟不凡。时光匆匆,转眼已过数年,江湖上也渐渐少了邪王的传说,难得此地还留有他的印记。”孙煌司马蝶不语,走向碑侧一座坟墓,跪下扣头。流沙星嬛走过,默默像那坟墓拜了几拜。

拜毕,司马蝶道:“进去就是洗梦崖禁地了,内中毒虫猛兽,豺狼虎豹凶狠无比,又有冲天邪气,更有许多古怪,且宜小心在意。”孙煌问道:“你可曾去过?”司马蝶道:“旧时曾有庄人进去,非死即伤。即便活着出来,也是疯癫无状,谁人敢再去。唯有二十年前,郭义城为救独孤兰曾进去带出邪王长戟。”孙煌道:“那就是了。郭义城进去既能出来,和我四人之力,应是无碍。”流沙道:“话虽如此,还宜谨慎,妹子跟紧我,切莫走散。”星嬛应了,四人紧握长剑,循次进去了。

刚行不久,却见一排长蛇,昂首吐信,汹汹逡游过来。又见一群斑斓猛虎,咆哮而过。司马蝶将长剑抖动,金光闪闪,剑气横空而下,将四人罩住。那长蛇猛虎,见了横空剑气,不敢贸然攻进,只远远瞪着四人。四人见长蛇不敢冒进,仗剑向崖前走来。又行一程,却见白骨森森,状态狰狞,刀枪乱撒,散落一地,令人毛骨悚然。星嬛道:“外边倒是清静,怎么到了崖前,反见许多白骨。”司马蝶道:“幼时曾听人说这崖下有一岩洞,洞中有一邪神,每年需活人祭祀。今见这些白骨,方信传言原来是真的。”

话音未毕,却见一个岩洞,若隐若现。四人壮着胆子,慢慢靠近。孙煌道:“我一向不信神佛,到了此处反生恐惧,看来还是修为不足。”流沙道:“我也感觉到了,似乎有一股无形力量,在向我们逼近。”星嬛拔剑指道:“那不就是了。”

三人一起拔剑,却见洞中猛然扑出一头火兽,星嬛一剑斩去,火兽悠忽不见。流沙道:“我看那野兽火焰,似与酒鬼同脉,你可知那火兽来头?”孙煌道:“我赤霄恬为火中之精,却从未见过如此邪异的炎火,确切说来,那不是火,是邪。”孙煌话音未落,却见一赤甲神人,身长两丈,手持一柄血红长戟,缓缓从洞中走出。流沙司马蝶惊道:“郭义城!”星嬛孙煌听了,各自惊愕,却见那赤甲神人更不答话,将神戟一挺,周遭气流顿时凝聚。孙煌只觉全身筋脉涌动,有如剔皮削骨,再看流沙等人,俱都神色惨白,面目狰狞。孙煌不敢怠慢,咬紧牙关,默念赤霄剑诀,使出金乌独唱一式。只见孙煌长剑赫然冲出,引动周身气流,万道炎芒破体而出,直冲九霄,化作一柄炎炎火剑,切斩而下。流沙见孙煌出手,忍痛祭起狂风,催动孙煌火势,星嬛司马蝶也不怠慢,各展自身绝艺,将紫英倚天剑诀祭起。一时间,只见狂风乱舞,烈焰煌煌,电闪雷鸣,金光闪耀。四道绝强剑气,化作一柄巨剑,直向那神戟冲去,发出闷声巨响。巨响过后,神人化作一阵青烟,随风飘散,原来只是幻象。

孙煌道:“此地果然邪异,前路凶险,你们且先在此等候,待我进洞一探究竟。”流沙道:“我身法迅捷,若有凶险也能及时退出,还是我去吧。”司马蝶道:“无需争辩,一起进去吧,人多有个照应。”孙煌争道:“洞口狭小,人多展不开手脚。你们三个女流,还是在此等候,作速接应就是了。”言毕,不等三人答话,飞身进入洞中。

孙煌走了一程,只觉一股无形真力前后齐至,压得身体透不过气来。又见山洞边几具骷髅,手中各持枪刀,状态狰狞,知是旧时闯进无端丧命之人。孙煌借着磷光,壮着胆量走进,进洞约有百丈,忽觉一阵光亮,只见光亮处摆放一个巨大石供桌,桌上放一副血色铠甲,桌边躺着几具干尸,状态安详。孙煌走过,拜了几拜,忽觉一阵强力招意,从后袭来。孙煌急持剑招架,却空无一人,知是强招所留,遂提聚真力,以心感招。却见一七尺汉子,剑眉冲霄,紫衣紫巾,手持一柄血红长戟。戟尖离火散漫,就如电掣红绡,灼灼辉辉,有如霞飞绛绮。孙煌以剑挑去,只觉全身血脉喷张,万流涌动,不自觉将真力提聚,散撒开来。一剑挥去,剑气冲霄,烈焰煌煌,天炎地赤,星月黯淡。

三人正在洞口等待,忽见一道赤色剑气,冲天而起,自半空飘落,有如尊神降世。不觉气血澎湃,各提十成剑力,以剑相抗。再看那崖边刀枪,竟都朝着那道剑气遥拜。又听一阵嗡嗡巨响,却是一群吸血蝙蝠,俱都遥望那道剑气,有如望空朝拜。星嬛疑道:“怎会有此异象,莫非孙煌出了什么问题?”却听孙煌答道:“无事,洞中要找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流沙见孙煌缓缓走出,剑气充盈,疑道:“你拿到了什么,莫非那道剑气,是你赤霄所出?”孙煌浅笑默然,司马蝶贺道:“孙兄总算剑道大成,那剑气竟能撼动万物,致生灵朝拜,实为天下奇观。”星嬛道:“如今你们都武道大成,切莫再找借口,速去剑山解救卿怜吧。”流沙坦然一笑,众人应许一声,出了洗梦崖,直向剑山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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