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妙也醒来时是民国二十年,此时大清已经亡了二十年。
梁家仍然下人婆子成群,见到程羽妙也醒过来,一旁的小丫鬟忙上前服侍。
“小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程羽妙也点点头,脑子似过电一般闪过原主梁斯思的记忆。最后停留在最近的记忆上。
她在学堂里被梁斯琪拿厚重的书本狠狠地砸在了脑袋上,当场便晕了过去,幸好只是暂时晕厥没有被砸出脑震荡。
梁斯琪被梁老爷叫去问话,她吐吐舌头道:“爹,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用力,书就从我手上飞了出去,哪知道正好砸到了姐姐的头上,姐姐一醒我就去跟姐姐赔罪,姐姐要打要罚我都认。”
再加上梁斯琪的亲娘,也就是梁斯琪的继母。给老爷子吹吹枕边风:“思琪还小,再说,斯思这不是没事儿嘛。”
老爷子一想,何苦为了这点小事计较,自己一多管再伤了姐妹二人的感情可如何是好。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梁斯琪又蹦哒着到自家姐姐面前得瑟去了。
到哪儿说理去?
“姐姐,听说你醒了,我来跟您领罪了。”梁斯琪踮着脚进了程羽妙也的房间,想着要是她醒着说不定可以吓她一跳,反正照自家姐姐那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自己的。
“哦,我正找你呢,你倒是自己来了!”
声音从梁斯琪身后传出,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忙转过身来。
程羽妙也穿着一身勾有织金花绣的袄裙,,煞是好看,将她的曼妙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梁斯琪再看自己圆桶一般的身子,这就是她为什么讨厌梁斯思的原因之一。
“姐姐你醒了啊。”梁斯琪满以为自己那一下至少能给她的脸上来道伤口,此时看来,程羽妙也不但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神,不禁有些失望。
“你不是来领罪的吗?”程羽妙也盯着镜子里自己精致的脸,和梳的整齐的公主头。并不看梁斯琪。
“姐姐你还真舍得……”
你还真舍得罚我啊?
“舍得,去墙角来一百个蛙跳,”亲禾也打断梁斯琪的话,又打量了一眼她“正好你今天穿了裤子,去吧,姐姐给你数着。”
说完程羽妙也跷起二郎腿,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搭在右手上。
梁斯琪为难的看着程羽妙也,万万没想到她会真的罚她,这可太不像梁斯思的作风了。要是搁以前,她的姐姐定会摸摸被砸的地方好脾气的说一句:反正也没有什么事,罚你做什么,快去玩吧。
看到梁斯琪迟迟不肯动作,程羽妙也嘲讽道:“怎么了,来领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说帮你数也没说帮你跳啊,你等什么呢?”
梁斯琪不情愿的蹲下身子,程羽妙换了个坐姿,端坐着慢悠悠的数着数。
梁斯琪本就胖些,跳起来更加艰难,却不见程羽妙也有一点要放过她的意思,一百个蛙跳愣是跳了一下午。程羽妙也也是有耐心,就这样坐着看了一下午。
还剩最后五个时,梁斯琪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程羽妙也忙站起身,走到梁斯琪身边拉起她,拿出手帕给她轻轻擦汗:“可累坏我的好妹妹了吧,姐姐虽说是罚你,可全是为了你好啊,你自己看看你这肚子,着实该减肥了,好了这眼看到饭点儿了,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梁斯琪看着程羽妙也脸变得这么快,差点就信了她是真为了她好,更是没处说理去。只能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找自己娘亲哭诉去了。
程羽妙也倚在门框上看着梁斯琪艰难的向远处移动,冷哼一声道:“哼,这才哪儿到哪儿,比起你们母女做的事情,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她让你跳你就跳,你是不是蠢!”梁夫人一边给梁斯琪揉着发酸发胀的腿,一边暗恨自己这女儿不争气。一边骂程羽妙也不是东西,这样折腾她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有种感觉,不敢不听她的话”梁斯琪更是委屈,这一下午,快把她累瘫了,她打生下来就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梁斯琪又突然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娘,您不是偷偷给梁斯思的补品里加了药吗,我怎么瞅着她越来越精神了,您是不是加错了?”
“那药剂量少,是慢性的,这刚吃了几天,可不敢快了,拖个几年咱娘俩等得了。”梁夫人的语气更低。
梁斯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雨后的空气中带有一丝丝甜润,宁静安逸。
“斯思啊,你去帐房领些钱,到城中的珠宝铺子给自己挑几件首饰,你打小不爱铺奢浪费,眼下你就要满十八了,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当买就买。爹打算以后将梁家慢慢的交给你打理,你可一定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
梁老爷一向奉行女儿要富养,可原主梁斯思偏偏心里不在这上面,满脑子诗书圣贤,简直小古董,总算是腹有诗气自华。在梁老爷要求她管家被她拒绝后,整个梁家落到了梁夫人和梁斯琪手里,满以为自己可以如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奈何最后落得个“寄人篱下”的下场。
程羽妙也愣怔片刻,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对着梁老爷恭敬道:“爹,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学着打理梁家,您放心吧。”
梁老爷似乎有些震惊她的反应,却还是欣喜道:“好,好孩子,爹就知道你总会想通的,你大小就聪明,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容易上手。你可千万别去跟你二娘说今天的事,她那个人……哎你还小不懂。”
程羽妙也点点头。她那个人整日盯着梁家的财产,唯恐少了她的份。
她都懂。
原主到底是老爷子的第一个孩子,本就爱读书,自然在老爷子看来是哪哪儿都好,后来的怎么都是比不了的。
恰巧这时候梁夫人进来了,扭着腰肢,咧着不自然的笑:“斯思打扮的这么精神这是要去哪里啊?”
“啊,我让斯思去给自己挑几样首饰,眼看就成年了,连件正八经儿首饰都没有呢。”梁老爷替程羽妙也回答,又挥挥手示意她快些去吧。
哪知梁夫人一听来了兴趣:“那正好,斯思啊,你带妹妹去吧,也给妹妹挑几件。”说着便高声呼喊梁斯琪,生怕她的女儿少占了便宜。
“娘。”梁斯琪嘴里叼着一个甜饼走了进来。“怎么了,你叫我干什么?”
梁夫人一把夺过甜饼,推了一把梁斯琪:“别吃了,快跟姐姐去逛街,跟着买几样喜欢的东西。”
“哎!”梁斯琪一边应着一边又咬了一口梁夫人手里的甜饼,这才快步跟上程羽妙也。她只知道她的娘让做的事就一定是为她的事,只管去做就可以了。
梁老爷无奈的轻声叹口气,并不太在意,这么些年都过了早习惯了,反正都是自己的孩子。
程羽妙也无视街上的叫卖声,直奔珠宝铺子。垂头踏上珠宝铺子台阶时,另一侧一个人影抢先一步踏上台阶,顺着漆黑油亮的皮靴往上去,那人身着军装,站的笔挺,明明没有光亮,却生生刺痛了程羽妙也的眼睛。
“小姐先请。”男人绅士的退下台阶,伸手示意程羽妙也先进。
程羽妙也淡淡一笑,冲男人点点头。
梁斯琪也跟着跳上台阶,瞥了一眼男人后,目光刚想收回来,却再也拔不下来。
她见过许多军阀,大多脸似粗糙皮革,眼前这人脸蛋却似剥了皮的鸡蛋竟然没有一丝瑕疵,不像个男人该有的皮相,饶是如此,却仍是眉目间都含了男子气概,让人看一眼便不舍再挪眼,她幻想过很多种好看的男子,却都不及眼前这个男子一半好看。
进了珠宝铺子,店老板正愁眉不展的站在柜台前,见到来人,忙恭敬的招呼:“祝副官,梁家姐妹花,可是一起来?”
男子乃是司令身旁的副官,祝温庸。
程羽妙也摇摇头:“老板误会了,只是一同进门而已。”
老板讪笑,这二位站在一起竟然好似神仙眷侣一般般配,下意识的便以为是一道来的。
“我刚才看您满脸愁容,这是怎么了?”祝温庸礼貌性的询问,为老板缓解尴尬。
老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拍大腿:“哎呦,您可不知道,今天真是怪了,刚才来了一帮人,有老有小身着华服,这一看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啊,珠宝看了一件一件又一件,我这不跟几个伙计好生招待着,临了这几位说没有相中的,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罢,总不能强买强卖不是,有什么好愁的。”梁斯琪挤到前面插嘴。
“思琪,听老板说完。”程羽妙也柔声提醒梁斯琪,梁斯琪垂头哦了一声,又退回原地盯着祝温庸愣愣的看。
“二小姐说的是,倒不是因为没卖出去东西发愁,关键是这几个人一走,东西少了。”老板懊恼的拍着手。
原来,那帮人一走,伙计们赶紧清点,全店最值钱的一件镇店之宝丢了,做买卖的都怕得罪人,也不知道那伙儿人什么来历,万一不是人家拿的,伙计们忙将那几位叫回来,好茶招待着,说了这件事,那几位说了,尽管搜吧,搜不出来可得补偿。
老板一听,成啊。于是就到后院房间里一个一个的扒光了衣服搜,结果都没搜到,只得认栽,又赔了那几位几件上好的珠宝,这件事才算完了。
人家那边完了,老板这边可就欲哭无泪了,东西到底哪里去了呢?
程羽妙也一听完就噗哧笑了,祝温庸蹙眉看着程羽妙也,心想这丫头长的怪好看的,怎么是个这么没心没肺的主儿,老板这么惨,她倒好,听完还乐了。
老板也纳闷了,今天都碰上些什么缺德的人啊。
只见程羽妙也走到柜台前蹲下身子,从柜台缝里掏了一阵,继而转身:“老板你看,少的是这件吧?”
程羽妙也手指捏着一颗宝石,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祝温庸透过宝石定定的盯着程羽妙也,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个丫头有意思。
老板当时就拱手笑道:“大小姐真是妙人,你怎么会知道它被粘在柜台缝里了?”
程羽妙也勾起一抹笑,不巧,活得久了,听的故事多了,今天刚好遇上其中一件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莞尔一笑并不解释:“老板您遇上骗子了,放心吧,不出明天那帮人的同伙肯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