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各位!”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充满了娇媚风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人未到,单单听那声音,便先勾起男人丝火,似魂儿也被勾走了一半。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也出现了,穿着的不过大漠女儿寻常衣物,却总有几分异于他人之处,媚眼如丝,顾盼生情,当真是天生的丽人尤物。
只听她说:“各位来小店休息,小店是蓬荜生辉,何必动刀动枪的,凭白扫了兴致呢。想必是小店招待不周,玉娘在这里给各位赔礼道歉,店里有玉娘亲手酿的好酒,玉娘请大家饱饮美酒,各位也给玉娘个薄面,好不好?”
玉娘一番话,场面有所缓和,只听玉娘娇声道:“阿大,上酒!”一坛坛美酒流水般送上来,紧绷的氛围立即烟消云散。
连纪央两人这桌也附送上一坛酒,老板娘亲自过来说了两句安抚的话,待老板娘走开,刘湖生悄声道:“早就听说这老板娘是个娇媚入骨,八面玲珑的人物,长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立足,可真是不简单。”
纪央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刘湖生却在这满屋嘈杂中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湖生,你既跟我做事,这看人还要看准一些才行,好教你得知,这客栈的老板娘不但人不简单,背景可也深厚,她是魔教的人呢!”
“魔教!”刘湖生悚然一惊,“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魔教,怎么会来这么个小地方……”
“不仅如此,你看那伙马帮里,那个,那个,还有那个,也是魔教的!”纪央不动声色的用筷子轻点,将那边几个人指给他看。
刘湖生正待仔细观察,纪央的声音又传入耳中:“别看!他们武功不弱,你仔细打量,难免被他们察觉。我有别的事要做,不要横生事端!”
刘湖生不敢再看,只是心中有疑问,不吐不快:“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
“练武的人日复一日的练武,早把武功化入动静行为中,所以无论怎么伪装,武功底子都不可能藏起来。你看,这客栈的老板娘走路如踏莲,摇曳生姿,这是修习魔教玲珑派嫡传武功‘天魔舞’的底子,而且底子正,必是得到真传的,所以我断定她是魔教玲珑派之人。”
刘湖生心悦诚服,只是心中仍未免犯嘀咕“这位爷怎么对魔教武功了解这么深,莫非他也是……”
纪央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似笑非笑,传音道:“湖生,替人做事,想的越少,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更长,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刘湖生心中一惊,冷汗顿时顺着额头流下,讷讷的不敢说话,只听纪央道:“行了,赶快吃饭,吃完赶路!”
临出门,纪央似有所感,回头一望,与傅青卓目光遥遥一碰,均收回目光。纪央微微一笑,大步离开。
傅青卓低下头,心中暗道:“是他?四皇子让我多多注意他,他怎么也来了这里?难道也是为了那个?”旁边那位极有威严仪态的男人问道:“青卓,怎么了?”傅青卓回道:“回大……大哥,小弟刚刚见到一位旧识,心中有些好奇罢了。”“哦?”那人没有再问。
另一处,玉娘将一封密信绑在一只雄鹰的腿上,双手一送,雄鹰直上青天。
纪央和刘湖生依旧在茫茫大漠中穿行,黄沙莽莽,一眼看去四面如一,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天地广袤人如沙粒的无力感。若是纪央一人,那连寻路都是一件大困难的事,所幸有刘湖生,老马识途,认路认的准。
“那是什么?”纪央突然伸手指向远处。
“什么?”刘湖生眯着眼努力向远眺望,看到天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小黑点,然而不过几秒他的面色就变了,那个小黑点正在逐渐变大,且变化幅度越来越大。
“黑沙暴!是黑沙暴!往这边来了!”刘湖生脸色大变,呼喊道:“快快快,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黑沙暴马上就到,快来不及了!”说罢,催马就往一个方向狂奔。
纪央好整以暇地跟在他后面,还有余闲扭头回去打量铺天盖地袭来的沙暴,类似的自然灾害他前世也经历过数次,论起应对措施也是经验丰富,所谓艺高人胆大,面对这样的危险境地,也敢作一把死,盯着黑沙暴看个不停。
忽然,他的瞳孔一缩,“那是……”只见漫天飞舞遮天蔽日的黄沙中,竟影影绰绰好像出现了一片建筑群,黑影幢幢,视之不清。
沙暴越发近了,纪央也不再浪费时间,回身埋头赶路,心中却对那片建筑群提起了兴趣。
“只听说过有海市蜃楼,莫非这沙暴漫天也会有沙市蜃楼不成?”
两人寻了处背风处躲避,刘湖生一边抖着沙子一边道:“沙漠中的天气就这样,变幻无常,不定上一刻一丝风不起,下一刻风沙就要把人活埋。这黑沙暴掀起来,像先前路过的那种客栈都能给盖住一半。”
纪央皱着眉,远远眺望,却已看不见那片建筑,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问道:“还有多远到?”
“再有三十里地能赶到驿站,看这个天色也不晚了,在驿站休息一晚,明天再赶一天路,后天差不多就能到。”
“行。”
果然如刘湖生所言,又走了一日,到第三天下午时,两人赶到了石陀国。
说是石陀国,其实不过是一座石陀城连同下面一片乡村绿洲罢了。终究是一沙漠小国,不说其他,单单是石陀城,比之成晋帝国的京城,也是少了那磅礴大气与深厚底蕴,便如小家碧玉比之倾国绝色般,根本没有可比性。
“异域风光,倒也有趣。”交了入城费,纪央迈步在大街上,欣赏着往来之人,那迥异于中原的服饰语言风俗文化,不由赞叹道。
“爷,这石陀国我以前也来过几次,对这里还算了解,您看前面那家客栈,在这石陀城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了,咱们不如就先在那落脚?”
“嗯,前面带路吧。”这几日相处,刘湖生也知道纪央不缺钱,出行入住都尽量挑好的用,直接领他往高端的住宿去。至于纪央,他纪大公子在家一向大手大脚惯了,更何况这次是出来公差,不公款吃喝那还能叫公差嘛!
安顿下行礼,纪央看天色尚早,喊刘湖生道:“湖生,随我出去逛逛,为我介绍一番。”刘湖生岂有不从,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随纪央往外走。
“这边是坊市,一到晚上满大街都是人,可热闹了。那边那一片都是民居,这边毕竟是大漠,虽然在这石陀城中有城墙阻隔,还是拦不下漫天的黄沙,所以这边建筑多是防沙挡风的设计。”
“我看这石陀城的建筑排布与成晋盛京颇有相似之处啊。”
“爷您说对了,石陀国国力弱小,依附成晋,以臣子自称,几代朝贡,这石陀城也有意无意的模仿着成晋盛京的布局。”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那边是皇宫所在?”纪央向一个方向一指。
“没错,爷请您移步,您看,那就是石陀国国君居住的皇宫了。”
纪央远眺着那片与中原风格迥异,又同样把手严格的宫殿,忽然问道:“湖生,那皇宫里面你可进去过?”
刘湖生苦着脸道:“爷,您说笑了,我哪有那个福分进皇宫去啊。”
纪央轻笑:“说不定你也有机会进去一观呢。”
“哎呦,爷,您这话可折煞我了,我若是真能走进这儿,必定是沾了爷您的光,蹭了您的福气。”
纪央哈哈一笑道:“行了,回去吧。”说罢转身折返,刘湖生紧跟其后。
用过晚饭,各自休息。刚熄灯没多久,便听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黑暗中,纪央一双眼睛仿佛夜明珠般明亮,清醒得很。不但将那敲门声听入耳中,连同敲门之人的脚步声,呼吸声都早已清清楚楚地听到。只凭声音已大致确定对方身份,“来了!”纪央径自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反倒把门外人一惊,见到纪央,带着五分戒备,低声问道:“是纪大人否?”
纪央点头:“是我,快进来吧。”
两人进屋,那人先抱拳道:“大人,小人阿西八,叩见大人!”
“阿西八?”一听这名字纪央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在他及时憋住,连忙伸手去扶那人,道:“这位阿……阿西八兄弟,不用见礼,快来坐吧!”
阿西八见他面色怪异,又不知原因何在,心有疑惑,又抱拳道:“上面日前已有书信通知,这几日小人一直留意着,今天见大人在城中留下的信号,小人连忙赶来,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指正。”
纪央好不容易把笑意压下去,连连摆手道:“不怪你不怪你,我只不过是想到一件事罢了。来,阿……阿西八兄弟,喝茶,将这形势与我细细说来。”
似玄武宗这等家大业大又与朝廷关联的势力,怎么会直接让真传弟子两眼一抹黑去做事?必然是密探先行,一些重点之地说不定各种卧底探子早就埋伏了数年,任你天罗地网也搜不干净。因此纪央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按曲靖安指示,在城中多处留下记号,果然,当晚这位“阿西八”就自己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