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脑子便瞬间炸开了,月牙儿的动作太快了,以致于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剜刀已经插进了大金哥的喉管。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月牙儿杀人了!
吼!
一声悠长的吼叫声从大金哥的喉咙里面冒出来,他的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向上拱起,就像是人之将死的时候,噎着最后一口气,身体痉挛拱起,然后随着最后一口气呼出,身体轰然落下,死去的场景。
但是,大金哥身体拱起来之后,却没有立刻倒下去,而是抽起了那口气,然后呼不出来,身体就那样拱着,诡异的要死。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我是耍绣春刀的,刀尖下去几分我最有数,月牙儿的这剜刀,插在大金哥的喉管上,约莫在皮下一分,也就是说,在脂肪和皮肉的夹层里,应该还没碰到喉管。
更加奇怪的是,大金哥喉管似乎比别人要厚很多,剜刀的下面,好像还抵着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凑近了想看个清楚,但是就在我低下头的时候,大金哥的喉管开始动了起来,脖子上面的皮肉是很薄的,当我看到一个小石子般大小的东西,顺着大金哥的脖子往下而去的时候,我才明白,剜刀的下面,喉管的上面,在这夹层里面待着的,是月牙儿之前放进去的降头虫。
月牙儿之所以将剜刀插在这里,是这降头虫给了月牙儿提示,也就是说,这里,埋着大金哥的一只金箔虫蛊。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平静,我的心里面百转千回,一是感叹这降头虫的厉害,二是惊讶于月牙儿的果断,三是,骄傲,月牙儿的手稳,性格娇俏里面透着沉着,她胆大心细,跟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感觉自己的心里,一直在为她加分,不知道我在她心里面是怎样一个形象。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降头虫一直引领着月牙儿确定金箔虫蛊的位置,分别在喉管、双手的手腕静脉、双脚的脚腕静脉处,找到了五个位置,然后,月牙儿让我将大金哥的身体侧过去,因为前面插着五把剜刀,不敢让他趴到,所以只能侧着。
背部,在脊椎尾端,又成功的找到了一处金箔虫蛊的位置,然后过了一会儿,月牙儿的那虫子爬了出来,没有找到最后一处。
“怎么了?不是有七处吗?这才六处啊?”我心下奇怪,难道最后一处已经破卵成虫了?
月牙儿收起那只蛊虫,摇头说道:“不确定,最后一处,可能是成虫了,也可能是埋得太深了,我的降头虫,只能触及到身体的驱壳,不能深入内脏,会对人体内脏造成伤害,所以,我暂时还找不到第七处。”
“这已经很好了,我想,消灭了六处,剩下这一处,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了。”能都拿出来当然好,拿不出来,也没办法。
月牙儿不置可否:“还有十九个小时,我现在将这六处剜出来,然后再去找最后一处,希望时间来得及,旭哥哥,去外面请二叔进来。”
我赶紧去了,二叔在外面也一直没闲着,准备了好多东西,让我帮着一起搬进去,那架势,如临大敌一般。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大爷家的院门口,密密麻麻的站着很多人,大爷扶着水娃,挡在门口,村民们看到水娃活过来了,一个个都惊奇的询问水娃,没人敢进来打扰我们。
东西搬进去之后,二叔麻利的收拾着,他将好多东西一股脑的倒进一个铜盆里面,铜盆是那种逢年过节有的人家烧纸钱的时候用的那种,不大,是新的。
倒进去的液体,我看着全是除煞的,有公鸡血,有黑狗血,有童子尿,最后还有木匠那里讨来的墨斗水。
混合起来之后,二叔直起腰,看向我:“旭哥儿,拿着这个,待会不管有什么东西从这液体里面漂出来,直接捏住,放在这小瓶里面就行了,千万别触碰到,会有麻烦,懂吗?”
我点点头,不管有什么疑问,都等事情结束了再问吧,现在时间很紧急,争分夺秒的,夺的,是大金哥的生命。
二叔说完就出去了,我看着手上面那透明的广口小瓶子,以及一把镊子,心扑通扑通直跳。
月牙儿首先是从大金哥的尾椎骨那里动手,插在那里的剜刀,要比前面的五个都大,我看着她握住剜刀的尾部,然后轻轻用力,之后从皮囊那边又抽出一把小巧的尖刀,顺着剜刀的边缘,将大金哥尾椎骨那里的皮肉切开一个有两厘米长的口子,我看着她将红白的血肉分开,然后,手左右摇摆着,带着那剜刀,在大金哥的皮肉里面耸动。
大金哥吼吼的叫着,我看着都疼,但是还好,他身体拱着,跟僵硬了一般,金蚕丝也捆着,并没有窜上跳下的。
月牙儿的剜刀在大金哥的皮肉里面剜了有十来下,紧接着,我就看到一个小东西慢慢的被挤上来了,我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月牙儿已经用一把镊子,将它直接捏出来扔进了铜盆里面。
我只听到噗通一声,那东西没入到铜盆里面,二叔配出来的液体里面,沉下去了。
我赶紧蹲下身去,盯着铜盆,等着什么东西漂上来,这很重要。
月牙儿已经将大金哥的身体放下去,仰面朝上,紧接着开始去动脚上的剜刀。
我听到她在动手前的深呼吸声,心下也明白,这六个部位,其实就数尾椎骨最简单,其余的五个,稍不注意就可能导致大金哥残废甚至死亡,所以月牙儿也有些紧张吧。
但是诚如月牙儿所说,很多时候,手感很重要,剜刀是她戳下去的,怎样运作才能将金箔虫蛊给挤出来,这也需要她自己心中有数,我现在贸然的去帮她,只能帮倒忙罢了。
我还是做好二叔交代给我的事情比较重要。
铜盆里面,先是死一般的平静,等了一小会,开始有细小的水泡冒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咕嘟一声,我就看到一个金黄色的东西翻了上来,想都没想,便用镊子捏起来,放进了瓶子里面。
还没来得及去细看,月牙儿又取出了一个,我便聚精会神的等着下一个东西翻上来。
如此往复,我们一共坚持了有五个多小时,刚开始的三个金箔虫蛊,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拿出来了,但是在拿左手腕上面的那一个,出了点意外。
这意外出在大金哥的身上,可能是因为当时已经拿出了三个金箔虫蛊了,大金哥的身体有了一点复苏,本来拱起的身体,猛然一下回落到床上,月牙儿的剜刀一歪,挑破了大金哥的手腕血管,当时血就飚了出来。
月牙儿吃了一惊,我当时正好将第三个漂上来的东西捏起来,赶紧过去帮忙。
当时的情况很凶险,血飚的太厉害,月牙儿有点慌,我赶紧摸摸身上,掏出了上次擦腿剩下的一丁点玉露膏,抹在了大金哥的手腕上。
玉露膏是极好的治手术伤口的灵药,抹上去没多久,血便止住了,月牙儿帮大金哥将手腕洗干净,然后掏出了玉葫芦,拿出一只通体透明的小虫子,放在他手腕上。
“这是什么?”我问月牙儿。
“这是桃胶虫,生长在桃树胶里面,万棵桃树中只有几只,胶虫蛊能帮助大金哥修复血管伤口。”
万棵树才能产几只,这几只能炼成桃胶虫蛊的,怕是也不多吧。
这个小插曲,足足浪费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找来绳子,将大金哥的手脚全都绑在床柱上,确保他不会再乱动之后,月牙儿才开始继续动手。
等到六只金箔虫蛊都被剜出来之后,月牙儿满头大汗,我也才有机会静下心来,仔细研究瓶子里面的那六个小东西。
“这就是金箔虫蛊吗?它们身体外面的那一层,真的是金箔?”我好奇的问月牙儿,我本来想象中的,一个虫卵,小的估计连肉眼都看不清楚,可是瓶子里面的六个,每一个都有指甲盖大小,扁圆形的,外面像是镀上了一层黄金一般,如今它们一个个趴在瓶底,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块小金子一般。
月牙儿舒了一口气,将散落下来的湿漉漉的头发塞到耳朵后面,摇头笑道:“不,不是外面一层,是整个,金箔虫蛊的虫卵是环状的,很细,但是身体上面,一圈都有吸盘,它们通过这些吸盘,将金箔吸入到身体里面,然后身体逐步的膨胀,形成了这样的扁圆形形状,除了虫卵本身的一层皮囊,其余的,全是金箔。”
我的天哪,也就是说,我手里面的瓶子里面,其实真真实实的有六块小金子,掂量着,能有五两左右,按照市场价格,我现在手里面握着的,得有小十万呢。
这大金哥可真是财大气粗啊,不对,应该说是养这金箔虫蛊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这成本价也太高了吧,大金哥一下子埋了七个在体内,六七年前,该拿出多少钱做的这个金箔虫蛊啊?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