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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用意识的力量牵着卡诺罗亚的手,一步一步地带着他向外走。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对我的感觉,真的像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心里涌起的温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弟弟,我的生命中有多出了一个我需要拼尽一切来保护的人。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也不知道在意识的漩涡里穿行了多久,我的意识突然清醒了。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目的星空。已经很久很久了,都没有看到这样灿烂的星空了,每每我在夜露深重的森林里起头,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浓重的黑暗。抛弃觐见光明的精灵,注定无法重获星光。

我知道我已经成功地把卡诺罗亚从阿艾斯尔的身体里带出来了。我看向身边,阿艾斯尔依旧没有生气地漂浮在那儿,而我的右手边,有一团晶蓝色的雾气盈盈地漂浮着,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和阿艾斯尔周身的风雪颜色一模一样。我知道我必须要让他重新赋形,可我已经不行了,体内的魔力全部耗尽,再加上之前超负荷使用魔力,甚至连举起双手的力气也没有了,我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毁掉的。

亚托萨斯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的身上。然后,他带着我走到那团雾气前面,把手温柔地笼罩在那团雾气上。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神情,和平时的隐忍克制不同,那种温和的,面对一个家人时才会流露出的温柔。或许,他对于卡诺罗亚的感情,比我更深。就像他说的一样,思念的力量。

“殿下你知道么,”亚托萨斯轻轻地说,眼里充满了爱怜,“卡诺罗亚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准确地说,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遇见了无家可归的他。他那是是那么小,在寒冷中挣扎……”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居然带了些略微的颤抖,“你知道么,那是的他都快被冰雪全部冻住了。在我们都这么小的时候,阿艾斯尔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雪妖,但是想要杀死我们足够了。仅仅是为因为卡诺罗亚的血统不纯正,就想要赶尽杀绝。好在那是妖王找到了我们,因为我们的血统真的很适合帮助他。可是尽管在妖王身边,就在卡诺罗亚的力量完全长成时,由于我的疏忽,让他被阿艾斯尔抓走了……于是我就这么疯狂地提升自己,为了终有一天,能够打败他。把卡诺罗亚找回来,殿下,谢谢你。”

仅仅因为血统不够纯正?我不禁舔了舔略微干裂的嘴唇,心里有了细微的触动。难道说,所有聚集起来的黑暗因素,总有刻着阴影般烙印的命运么?像我,也像卡诺罗亚。

这个时候那团雾气有了反应,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泛出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晶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甚至都蔓延到了阿艾斯尔的身上。我看向阿艾斯尔,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原本晶莹剔透的脸庞即将接近透明。原来如此,我的嘴角边勾起一抹冷笑,阿艾斯尔耗尽生命想要阻止的这份黑暗最终回到了他自己身上。卡诺罗亚的苏醒需要汲取阿艾斯尔的生命力,如此看来,卡诺罗亚的种族好像和阿艾斯尔的一样的,只有相同种族之间才可以共享生命力。

所以,这种种族之间因为血统问题而引起的纠纷,我再也不想看见了。因为不论怎样,我都会记得,那些永远呆在黑暗里的日子,那些被另外的精灵们所遗弃的日子,我受够了那样的感觉,我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出现在自己的亲人身上。我不想再次看着他们的眼底,泛起痛楚。

是的,卡诺罗亚就是我的亲人。不论种族也好,地位也罢,我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我有义务保护他。

晶蓝色的雾气在此时放出了最耀眼的光芒,冲破整个夜空,在天空中绚烂地绽放开来,绚丽的,就像我心中逐渐苏醒烟火一样。我看着那团雾气,和亚托萨斯显形是时一模一样,开始缓慢地收缩,到最后,突然就一下子聚集在一起了,一个纤长的人影在我面前浮现。

和亚托萨斯出现时的不一样,卡诺罗亚的更加美丽。他的身体起先只是透明的,然后,他身体上的色彩被逐渐添加,像是一个透明的气泡缓慢地流转出各种色彩。主色调的确是与阿艾斯尔一样的晶蓝色,但却又有不同,那种蓝色的下方,有浓重的黑色在暗暗流动。

“是暗黑的雪妖。”亚托萨斯附在我的耳朵边,以几乎不能捕捉到的声音低低地对我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卡诺罗亚真的和阿艾斯尔都是雪妖一族的,仅仅是因为血统的问题,就被阿艾斯尔如此追杀。毕竟在任何一个种族中,偏向黑暗的血统都是不允许的。平衡之器不容许被打破。眼前的卡诺罗亚逐渐现形了,纤细的身材,刀锋般的嘴唇,晶莹剔透的皮肤,从纤长的手指到明媚的发丝,几乎与阿艾斯尔一模一样,我越看越觉得,卡诺罗亚与阿艾斯尔长得如此相像。

我下意识地握住亚托萨斯的手,紧张地盯着眼前瞌着双眸的雪妖。在我的视线之外,在我所没有注意的空气中,有什么东西轻巧地落在我和亚托萨斯之间。冰凌逐渐攀爬上未来的岁月。

过了一会儿,卡诺罗亚缓缓地睁开眼,目光落在我和亚托萨斯的身上,他勉强牵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身边的雾气逐渐散去,伸起蜷缩着的长腿想要接触到坚实的地面。他的脚刚刚触碰到地面,就不可控制地像我们倒来。

亚托萨斯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放开了我,张开手臂接住了倒下的卡诺罗亚。然后,浑身脱力的我也同样不可控制地很不幸地摔倒在一堆乱石上。

“咝——”我倒抽一口冷气,此时的我的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经这么一撞,我觉得我现在还意识清醒并且能够发出声音真是万幸啊。

亚托萨斯回过头,就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我,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清出任何情感,但我默默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他就这么站在那儿,扶着卡诺罗亚,冰凉的双眼盯着狼狈的我,仿佛在问我为什么不赶快站起来。

反倒是卡诺罗亚哈哈大笑,尽管现在依旧很虚弱,但是他的笑声里有一种单薄的力量,单薄却有穿透力,“哥,你再怎么用镇定来掩饰也没用啊,明明现在心里还是手足无措的样子。快去把姐姐扶起来,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倒是她,已经耗费了力量把我带出来。”

亚托萨斯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依旧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他的慌张原来是这幅模样,有这样的人陪伴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咬着嘴唇,轻轻笑了笑。

“哎,哥你愣在这儿干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大碍的。只不过是刚苏醒有点虚弱罢了。还不快去把姐姐扶起来,要不是姐姐回来了,我还真要在阿艾斯尔的身体里呆一辈子呢!”

亚托萨斯这才反应过来他要怎么做,小心地放下卡诺罗亚的手,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把我扶起来。

卡诺罗亚看了看吊在亚托萨斯肩上的我,无奈地摊开双手笑了出来,“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这里好像只有哥哥你一人精力充沛了,我们两个都处于虚弱状态,要是再碰上什么麻烦,我们可对付不了了,全靠你了。”

尽管才见面没多久,我就觉得自己被这个可爱的孩子吸引了。我真的很佩服卡诺罗亚,在如此危险的处境中,他照样能够毫无顾虑地大笑,好像危险从来就不是他该担心的东西,他,应该一直都活得无忧无虑吧。

“你们!”身后传来了小小的气愤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致于我都要开始厌烦了,“你们别想从这儿走出去!”

我转过身,不出所料地看见洛儿正漂浮在阿艾斯尔身边,银色的翅膀一闪一闪的。我能看见她头顶漂浮着的愤怒的气旋在逐渐形成,但是如此微小的力量依旧没有用。

“好啊,”我咧嘴一笑,摊开手掌,把手伸向洛儿,“那就看你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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