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疼不已,怒眼划过呆若木鸡的云温婉,心口一紧,直直瞪向跪在脚边的云长乐。
只见云长乐绝美的面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惊恐之下申请扭曲,看得王氏更是心烦。
“不知轻重的东西,喝茶便喝,怎么伤了你妹妹?今日再不罚你,那就是丢了咱们相府的脸面!”她知道这丫头是想伤着云温婉,好在自己面前露脸示好,可这一砸却砸到了她心尖。
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她美若天仙的女儿,这也是老爷的指望,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吩咐刘妈妈送云锦绣回去叫府医诊治。
“母亲,我……”
“你还有脸说?”王氏低头,恨不能扭断面前这位相貌雍容典雅的丫头,但她最终忍住了,沉下脸冷冷盯着对方。
手中佛珠捏紧,王氏更是心烦。
云长乐被看得心头发冷,大夫人为人严苛冷酷,发起怒来可不得善终,就连老夫人要给她三分薄面。
“女儿自甘领罚,只是若非二妹刚才……”那一躲。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会儿她才回忆起云温婉压根不是躲让,而是一直站在云锦绣身后。
嫡女在前,庶女靠后,本就是规矩,云长乐纵然有无数的理由都泼不去脏水,只能恨恨垂下头。
最终王氏也没过分下手,只是让她跪祠堂三天不得起,之后闭门思过半个月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瞧着大姐被拖走,云温婉敛眉低头,掩去眼中的嘲讽,上前一步跪在王氏脚下,轻轻道:“母亲不必生气,想来大姐也是无心的,想来她平日里对三妹还是很体贴的。”
云长乐生母只是寻常六品芝麻官家的嫡女,嫁进相府十多年也不过是身份卑微的李姨娘,若非得云定国的宠爱,万万活不到今天。
这对聪明的母女,当然也知道谁是相府做主的是谁,于是云长乐上一辈子遇上任何事都愿意冲在前头,为云锦绣所用的下场就是代她嫁进将军府中,被折磨致死。
云温婉收回目光,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了三妹娇嫩的脸,不知道大姐以后能不能稳重些,别再伤着三妹……”
王氏目光更冷,的确这云长乐做事有些冒失,下回要再冲动要收拾云温婉不成,反而伤了锦绣,那后果不可想象。
云温婉知道对方的脾气,也知道再待下去一定会被迁怒,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给红袖递了个眼神。
大夫人正在气头上,红袖惊慌地上前大叫:“小姐您赶紧起来吧,要不身体垮了可怎么好?”她打开带血的锦帕,记得眼泪直打转,道:“您昨夜非要熬到半夜,那刺绣才做到一半……”
“还不快扶你们家小姐回去歇着!”王氏终于开口,神色和缓了些,亲自扶云温婉起身,道:“那牡丹百草图……”
“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在三日内赶工完成。”云温婉笑道,而后在王氏目送中离开。
一早就出了这岔,王氏心里到底不安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扶着珠玉的手去了锦绣院。
珠玉自是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声音清浅道:“奴婢一会儿叫人收拾了三小姐?”她自十一岁就服侍在王氏身边,如今五六年过去,早已升到一等丫鬟,对王氏的心思琢磨到了极致。
可王氏却摇头,在她眼里,云锦绣今日不过运气好了些,以后留着还有用处,自然不能死得太早。
不过这利息么,还是可以收的,于是她松开了紧皱的眉道:“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就成。”迈着莲步,她走近锦绣院。
“夫人,小姐她哭闹着要找老爷求情,她要御医来看过才放心!”刘妈妈愁着脸跑出来迎接,见夫人脸色不虞,她心中更加忐忑。
早在二小姐记事前,李姨娘因为不慎滑倒,又将大小姐失手推得撞上石头,花了脸,被夫人叫人扔进了花柳巷。而老爷竟然默认了此事,可见对大小姐的容貌出奇在意。
将王氏迎进里屋,又请出府医,刘妈妈瞧了王氏冰冷的目光只觉心口一颤,立即叫了一屋子人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面如冰霜的王氏和哭闹不止的云锦绣,两人目光相对,云锦绣先别开了眼。
“母亲,我的脸莫非是要毁了……府医说要长期调理,压根不能保证恢复如初。”她对自己的面容向来看得比命还重,这一点王氏心里清楚,此时恨不能将云长乐千刀万剐,却不得不沉住气来安慰宝贝女儿。
刘氏坐到床榻边,可瞧见那晕开的水泡后,眼前一黑,忍着心口狂跳轻轻笑道:“老爷派人去请李太医,你安心养伤,千万不能留下伤疤!”
云锦绣只顾着哭,泪水流到肿痛的脸上,猛地吸气,听得刘氏心如刀割,偏头看了眼刘妈妈。
那阴寒的目光看得她深呼吸一口,立即道:“夫人放心。”
多年的默契让她再也不耽搁,径直带了丫鬟婆子们往碧玉院走,风一般刮进了闺阁内。
云温婉垂眼绣着牡丹朝凤,眉眼温婉,此刻抬起来弯眉一笑:“母亲可是交代了什么事?”
“夫人请小姐去金玉院一趟。”刘妈妈高挑着眉,叫丫鬟上去拉扯纹丝不动的云温婉,突然见红袖扑上来,声音带喘地大叫:“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老夫人可饶不了你们!”
瞧刘妈妈惊愕的模样,云温婉冷冷一笑。以刘氏的性子,此次必然不会放过她和云长乐,不过云长乐现在还有用,所以刘氏才手下留情。
而对于自己嘛,云温婉心里轻哼,刘氏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若非女红做得精巧,万万不会容自己到现在。
那么个睚眦必报的人啊,云温婉叹了口气:“母亲身为主母,向来公私分明,绝非要你如此不顾主仆尊卑!分明是你故意找茬!”
“一会儿我要给老夫人请安,如果刘妈妈寻心要抓我走,那还等我禀明了老夫人再做定夺。”云温婉深知老夫人不好伺候,对府中事务很少过问,但心里却是难得的明镜。
前世她在老夫人面前卑微谨慎,却很少能在左右服侍,因此不得老人家欢心,但她很少为难自己。
想到这里,云温婉扬眉温温柔柔笑着:“刘妈妈,你要陪我走一趟吗?”昏暗的小屋挡不住她面孔的柔美,五官精致小巧,和李姨娘有说不出的相似。这会儿突然凑近眼前,吓得刘妈妈往后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