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不知,还请小姐明示。”竹桃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额角都出血了还在念叨自己不好。
心眼实诚,云温婉轻轻叹了口气。前世这丫头就是跟着自己,总时不时提点自己两句,后来人就不知不觉地没了。
云温婉当初根本不在意这么几个丫鬟,所以出嫁前就没把这当回事,还不知道人是否中用。
“大夫人可曾派人来笼络你?”云温婉冷哼。
竹桃惊得忘记磕头,痛哭:“奴婢不敢!”
不敢,也就是此时为真,云温婉叫红袖将人扶起,又温和地笑了笑:“下次,若是再有人来刺探你,你就从了。”
瞧竹桃还在愣神,红袖已经想明白,看了眼瞳孔黑沉沉的小姐,对竹桃道:“若是有人来刺探,让你办事,你来告知小姐。小姐提前知道,不就有准备时间了么?”
“这……”
云温婉不管她支支吾吾地做什么,当即说道:“日后如此做了就是,你先下去歇着。”
竹桃步步蹒跚,到门口关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云温婉,霎时对上那黑白分明的瞳仁,不知怎得看出股怨气。陡然一惊,竹桃快步走了。
“这个丫头平日里看着不机灵,心里头还是很清明的。”红袖给云温婉锤肩的时候,小声道。
“嗯。”云温婉淡淡道:“洗漱了歇着。”
隔日清晨,云温婉起得早,就在院中烹茶品茶,心中想着老夫人的事情,神色安详。
正巧,华年急急忙忙提着裙子跑过来,上下不接下气地道:“三小姐带着补品,看小姐来了,这会儿已经要到了。”
云温婉根本没听见,还在静静品茶,这云锦绣却已踏进院落。她精致的面孔柔得如水,魅得似狐。
走进来后,她惊得顿住脚步。
自家这位二姐从来都是穿着素白单调的衣裙,素颜朝天,怎么看都是个弱女子。今日不知为何,云锦绣好端端就觉得静坐的少女有股煞气,和恬淡的笑容格格不入。
云温婉早听见这里的动静,正望过来,一瞬间,只觉浑身的血要冲破身体,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云锦绣的所作所为!
这个三妹生得风流可人,一双蛊惑人心的眼似嗔非嗔,薄唇娇嫩胜过三月里的娇花,白皙的脸绝色得让人窒息。
虽然衣裳华丽大气,却比不得她一张脸生得精致好看。
蛇蝎美人,云温婉心里想。
可是很快,云温婉就将心头巨怒压住,唇角微翘有了个清艳笑容:“三妹今日又带了什么早点,趁着时辰尚早,不如一同用膳?”
轻轻柔柔的声音却是惊得云锦绣脚下踉跄,只是瞬间,她娇媚的面孔上便有了三分笑意:“这是给二姐补身子的,妹妹早已用过早膳。”
云温婉瞧着她蹁跹而来,裙摆宛如天边绚丽的云彩,笑意更深,声音也弱了许多,竟是轻轻咳凑起来。
红袖立即捧了帕子去擦,收回帕子的时候惊呼一声,惹得云锦绣也多看了一眼,满眼猩红。
她心下微喜,面上却有三分苍白,使了个颜色,翠儿便径直推开怔愣的红袖,亲自将云温婉扶起。
翠儿悄悄瞥了眼云温婉带血的嘴角,鼻子抽了抽,云温婉轻轻和她目光撞上,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翠儿不知怎么心头一凉,再去去看,却见云温婉已经垂下头,又是那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样,身形单薄又无依无靠。
瞧着这一幕,红袖不知怎的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不太寻常,可又出乎意料的正常。
太阳已到日中,晒得人脸色发红,云锦绣早扔了汤婆子,瞧云温婉苍白憔悴的脸,试探道:“二姐身子弱,不如今日就不去金玉院请安,娘亲那里自然有我去说。”她小脸上扬,居高临下地瞧着比自己高一头,却佝偻着身子的二姐。
“多谢三妹。”云温婉扶着红袖的手起身,冷风迎面而来,吹得她不住咳嗽,眼圈都红了。
仿佛未觉的云锦绣飞快在前面走着,花蝴蝶般得晃荡过众人面前。
一路走过僻静的长廊,穿过锦绣绚烂的花园,不久之后,一行人走进金玉院,只听到里头的说话声急促。
隐隐约约,提起了云温婉的名字。
云锦绣毫不在意地先一步进去,云温婉则是微笑着落后半步,躲在云锦绣的身后。
只听“啪”的一声,迎面而来一只茶杯砸来,却是打中退闪不及的云锦绣脸上,滚烫的茶水“刺啦”划过。
惊慌失措的声音瞬间混乱起来,不仅砸茶盏的大小姐云长乐吓得面无人色,上前检查的丫鬟婆子们也不知所措地瞧三小姐被烫伤了脸。
“我的脸!”云锦绣惊慌地去擦,却揉下了一块皮肤,她吓坏了,跌在王氏怀里痛哭:“母亲,我的脸……完了!”
她的脸色铁青,狠狠拧在了一块儿,和往日善良大度温婉的形象大相径庭,连声音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