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鲁西开始教导哈尔灿识中原文字,教他说中原话。哈尔灿也心无旁骛地学着,有一段日子没有回原来的家了。
这天哈尔灿想去看一看哈德萝,鲁西也便回家去看望鲁奇。
哈尔灿原以为到了帐篷里哈德萝会一下扑过来抱住他,结果笑脸相迎的却是以前最不和谐的父母,哈德萝看到他反而板起了脸色。
他和父母略微说了几句话便去找哈德萝聊天。
“你不是说没有答应吗?“哈德萝生气地问他。
哈尔灿知道她在气他同鲁西结婚的事:“我也是为了你好。“
“怎么就为了我好?你之前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哈德萝一激动连声咳嗽了起来。
哈尔灿解释不清楚,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最近医生还有按时送药过来吗?“
“不要你管!“
哈德萝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生气过?哈尔灿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醒悟,哈德萝已经长大了,她是个大姑娘了,他同她说话做事都应该慎重一些。但是回想起鲁西说的那些话,相比较下他又觉得哈德萝实在单纯,甚至还有些幼稚,他还想为她遮风挡雨。
“好吧,你长大了,我不管你。“沉默之后哈尔灿说了这句话,然后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哈德萝追了出来:“哥哥,我知道你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但是……“
哈尔灿停住了脚步。
“但是我以后能不能不叫你哥哥?“哈德萝站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
“不行。“哈尔灿的拒绝让她抬起头看向哈尔灿,她没想到哈尔灿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她,”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就没理由为你做任何事情。“
哈尔灿握住她的肩膀说:“我们只可以做兄妹。“
斗转星移,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春天到来,草原又变成了绿色,两支队伍又踏上了草原,开始放牧打猎的生活,也不断向贸易区接近着。
两支队伍依然一起行进,赶起路来也没那么辛苦。哈尔灿与鲁西平静地生活着,鲁西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中原的一切一点一点向哈尔灿灌输着。哈德萝的病情也逐渐好转,一切都向好的方面靠近。
这一次并没有遇到太过严重的灾祸,队伍顺利地接近了贸易区。就在即将到达贸易区的时候,鲁西准备行动了。她把中原医生叫到了帐篷里,给他下了迷药。待他昏倒,哈尔灿手起刀落,抹了他的脖子。对外宣称医生偷偷摸摸跑到他们家里来对鲁西图谋不轨,被哈尔灿抓了个现行,哈尔灿一气之下便了结了他的性命。草原人本就对中原人不满,借以这样的理由自然皆大欢喜。
到了贸易区,又一次见到了贾生。同样的借口告诉贾生,贾生也以为医生对他不忠,当即派了另一名医生去照顾哈德萝。
鲁西表示乐于留在贾生身边。
“鲁奇同意了?”贾生探哈尔灿的口风。
哈尔灿连忙表示今晚就回去通知鲁奇,这倒让贾生疑惑,听起来哈尔灿没有说服鲁奇也没有杀害鲁奇,但底气为什么这么足?他在心里把哈尔灿的位置抬高了一些,“这个人的手段不一般”,他心里不由地想。
到了晚上,哈尔灿和鲁西去找了鲁奇。
“我们准备留在这里。”鲁西说。
鲁奇吃了一惊,他让两人结婚就是为了断掉鲁西对中原和贾生的念想:“为什么?”
“鲁西喜欢这里,我想带她在这里玩一段时间。这里人多也可以做个生意什么的,生活安定点。”哈尔灿说谎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鲁西的意思?”鲁奇依然不放心。
“是我的意思。”哈尔灿赶忙承认。
鲁奇看了看哈尔灿,又看了看鲁西,最后喝了口酒说:“也罢,你们已经成家了,你们过自己的生活。”
两人见鲁奇同意,便道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听到鲁奇的声音:“鲁西,我知道你妈妈的事情让你讨厌我们这个民族,讨厌这种生活。但是中原人毕竟打过我们,我也不放心你去中原。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拦不住你们。我知道我们民族的很多做法不对,但是我不可能离开这片土地,你能够离开,你便离开吧,但我希望你不要记恨自己的民族和自己的血缘。”
他这么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鲁西折回去抱住他说:“我们不会去中原,我们只是留在贸易区。”
哈尔灿在一旁看着也流了泪,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所以更加能体会到这其中的滋味。因为太过缺失,所以他格外珍惜。
很快两人就住进了贾府,贾生又给了鲁西一张彩色的纸,轮到了绿色。
贸易区的这几天过得极快,仿佛上帝在这两天故意把太阳调快了一样,太阳升起落下都无比仓促,车马渐渐稀了,贸易区也安静了下来。中原人都回到了自己家里,高高的院墙隔离开了不同家族的人,人们在自己的院墙里面过着自己的日子,彼此不闻悲喜。间或有几辆马车从院子里把货物驮走,向东面的森林奔去。
不日,贾府的车马也要上路了。贾生这次同去,带上了哈尔灿。鲁西想要同去,被贾生制止了,借口说路上会有危险,等她集齐七色彩纸的时候一定带她回中原。
鲁西表面上很失望,却暗中给了哈尔灿一个极其坚定的眼神。哈尔灿与贾生便怀着各自的心思翻身上马走了。
马车排成一列纵队,贾生同哈尔灿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后面的货物排成一列纵队,四周有镖师护卫,镖头骑马走在最前面,马后插着贾字旗,自走进森连便每隔一段时间喊上一句:贾府货运借此一过,望各路绿林好汉高抬贵手!声音洪亮雄浑,震得树叶薮动不止。镖头喊罢不久,旁边的树林里就有动静,脚步声渐行渐远,是事先藏在这里的贼匪放行了。
“你瞧,这都是草原来的打手,背后也都有中原人的影子。不是两边合作做不成这样的事情。”贾生坐在车里用不那么顺畅的草原语对哈尔灿说,“这一路能平安无事都是银子的功劳!”
哈尔灿只是听着,不说话。
“中原人讲究的是用脑子做事,你又听不懂中原话,你到了中原按我说得做,不能像在草原一样鲁莽。”贾生这么说,实际上是在探哈尔灿的口气,他不明白哈尔灿怎么摆平的鲁奇和鲁西,他总怀疑哈尔灿只是表面单纯,其实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我会说一点中原话。”哈尔灿用中原话说,这倒让贾生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一定要鲁西收集那些彩纸,这是中原的习俗吗?”
贾生呵呵笑了起来:“我只有六种颜色的彩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