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585100000006

第6章 郭襄:一朵不想开的花

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

我坐着的毛驴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带着的倚天喑哑。

大家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找不到所以在峨眉安家;

其实我只是喜欢峨眉的雾,像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

……

这是网络上署名“程灵素”的作者写郭襄的诗。这诗散发的气息的确有郭襄的味道,把郭襄的那点寂寞、惆怅和任性的潇洒全然点到。记得老版《倚天屠龙记》的结尾么?

周芷若将郭襄手书的峨眉派武学精义及倚天断剑传给张无忌,要张无忌做峨眉派的掌门人。那一刻,“张三丰瞧着郭襄的遗书,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明慧潇洒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多么令人惆怅的结尾,那么欲言又止,像极了郭襄十六岁后的境遇。

还有一名叫“长铗归来”的网友给郭襄写过一首诗:

崇拜是最初的毒,

怜悯是你给的药。

我骑着青驴滴滴答答,

踏过石阶老了苍苔,

终南的明月总不见圆。

我也有金戈铁马志,

我也有醉卧沙场意,

我也有金钗沽酒风陵渡。

那名剑啊那美酒,

那年华啊那狼烟,

怎也抵不过那一声小妹子。

唉!

“那名剑啊那美酒,那年华啊那狼烟,怎也抵不过那一声小妹子!”襄阳城下,郭襄被蒙古军绑于高台,父母外公均救她不得。她那时,面对死亡,从容安静,极目远眺,山川如画,心内最想念的却是杨过……生死危急关头,忽一声清啸鼓风而至,郭襄顿时欢喜至极,她的大哥哥来了!

襄阳大战,转折就在杨过救下郭襄。杨过救郭襄,当属襄阳之战的高潮,至于飞石击毙蒙哥大帝,那已经是战争的结尾了。

郭襄每遇杨过,总是大场面。襄阳大战如是,十六岁生日宴会也如是。其他如风陵渡夜话、请周伯通出谷见瑛姑、得灵狐救史家老三、暗中相助击毙尼莫星,没一件不惊心动魄。大场面撑出大英雄,所以即使郭襄见识了仙子一样的小龙女,即使她不由自主地说出“也真只有你,才配得上他”的话,她也阻止不了自己爱上杨过。

黄蓉的三个孩子里,郭芙因为是第一个孩子,被宠溺坏了,且全承袭了黄蓉的小性子,除了漂亮几乎没有优点。郭破虏,书中着墨实在不多,从风陵渡夜话中看来,是又一个郭靖的样子,敦厚沉静,上面压着两个姐姐,一个骄横一个邪气,压都压老实了。而郭襄,是黄蓉三个孩子里最亮眼的一个。她兼具了她父母和外公的优点,她有黄蓉的聪慧灵动,有郭靖的善良温厚,有黄药师的潇洒逸兴。她不是得到父母全神关注的孩子。因为有她姐姐的坏版本,她更被她的父母刻意待得随意和严厉。却也因此,她的父母从来不真正知晓她的内心。于是她被看得像她的外公——一个完全凭感觉凭心情做事的人,被称为小东邪。正是因她没在她父母的暖怀里翻滚,她才那么独立那么清静,能聆听自己的内心。不像她姐姐郭芙,被骄纵惯了,一味地只知道恃强,一辈子,连心里的爱恨都分辨不清。

郭襄的行事作风潇洒侠义,至情至性。她是女子里,大大当得起“侠”这一字的。《倚天屠龙记》里,她处处被人称为“郭女侠”,但凡武林中人闻得峨眉派,都会因为那是“郭女侠”所创立的门派而先敬三分。

她简直有点女版杨过的味道,不论贩夫走卒、英雄侠士,她都能相与结交。丐帮帮主鲁有脚,和她是忘年交,可以一块儿喝酒吃肉。而她的姐姐郭芙,对鲁有脚这样的人物向来不屑一顾。郭芙觉得鲁有脚当帮主全仗着黄蓉,一早把鲁有脚看扁了。对西山一窟鬼的大头鬼,她嘎嘣脆地喊人家大头鬼叔叔,敢单枪匹马和他去见神雕侠。至于私放因在城头守夜睡着了而要被她爹爹斩首示众的军士,把妈妈腕上的金钏儿偷来送穷人家的女孩子,风陵渡掷金钗换酒请客听故事,以自己的金丝镯儿为信物让逃出少林无依无靠的少年张三丰去投靠她爹娘,等等,于郭襄,更是家常便饭,是情之所至理所当然。

正如人们叫她“小东邪”一样,她这“侠”走的路子不是她父亲端正规矩的那一种。她和她外公一样,是邪侠,行事率真、正直且往往出人意料。可她却以邪侠为傲。杨过献三大贺礼祝寿之后,黄蓉体贴她,与她有一番交心之谈。她说过一句:“他和外公,和我,都是邪派。”说这话时,她淡淡一笑,颇欢喜。她是非常愿意和她外公及杨过归在一类的。她外公和杨过这样的男子,是她做人行事的标尺,也是她,心中的理想伴侣。

风陵渡夜话,她闻得杨过的各种英雄事迹,说出两句非常贴近杨过性子的评价——

英雄会上的人物不见得都是英雄,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却又未必肯去。

我料想这样的人物,必是生具至性至情,果然不错。

郭襄不像她姐姐郭芙,她对人对事的判断完全出于自己的真心,异常准确有力。

郭襄也不似她姐姐郭芙,她没那么容易从心里摘除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少妇比一个姑娘从心里拔除一个人要容易得多。

襄阳城烈战,杨过救下耶律齐,郭芙第一次真诚向杨过道谢后脑子忽然电光火石,一一闪过她与杨过的种种,终于明白自己多年来的奇异心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待她自己想清楚这一层感情后,却立即反省:“为什么我还在乎这些?我是有夫之妇,齐哥又待我如此恩爱!”她也不过悠悠出口长气,便把二十年来的心情做了归结。

毕竟,郭芙的感情有了依托。

数十年后,郭襄创立峨眉派,嫡传弟子名号居然叫“风陵师太”。总说她是顿悟出家,其实哪里顿悟,不过是人到中年,性情收敛,不似少年时候,一腔情怀无处排遣,需要江湖浪荡漂泊才能稀释。风陵师太,风陵师太,可见风陵渡在郭襄生命中的位置和深度。我想她就是朱颜辞镜、青丝变白发,当年当夜那动人心魄的一幕随时想起来也能令她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杨过道:“好!”左手一起,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郭襄眼前登时现出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是脸色苍白,颇显憔悴。杨过见她怔怔地瞧着自己,神色间颇为异样,微笑道:“怎么?”郭襄俏脸一红。低声道:“没什么。”心中却说:“想不到你生得这般俊。”

后来,到后来,《神雕侠侣》结束,《倚天屠龙记》开篇,郭襄遇见能够“琴韵集禽,画地自奕”的清奇男子何足道,那也不过立刻成过眼云烟,在她心里风萍聚散,不着痕迹。

只是,终南山古墓长闭,万花坳花落无声,绝情谷空山寂寂,风陵渡凝月冥冥,这世间,忽然就没有了杨过。

有又怎么样?

对郭襄来说,这世间,有杨过,是空;没有杨过,也是空。

同类推荐
  • 名人佳作:精美卷首语

    名人佳作:精美卷首语

    本书收入散文百余篇,分青春的呼唤、伟大的渴望、生命的追问、美丽的错误、教训与启示五辑。
  • 论中国人的国民性(鲁迅卷)

    论中国人的国民性(鲁迅卷)

    《论中国人的国民性(鲁迅卷)》是鲁迅的随笔选。所选作品,不包括《野草》和《朝花夕拾》中的篇目,也不包括鲁迅上世纪30年代写下的大量文艺论战名篇,内容上以社会、思想、文化、生活见闻方面的随笔为主,用鲁迅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偏向于“准风月谈”的那一类文字。这些作品基本上按照发表时间的顺序排列。其中1918-1919的“新青年”时期、1924-1925的“语丝”时期、1933-1934的“申报·自由谈”时期可以说是鲁迅随笔创作的三个高峰期。
  •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经典散文中的万物生灵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经典散文中的万物生灵

    银杏、白杨礼赞、秃的梧桐、两株树、爱竹、梧桐树、杨柳、那树、说树、仙人掌、榕树的美髯……郭沫若、矛盾、周作人、丰子恺、汪曾祺、巴金、瓦·沙拉莫夫、约翰·缪尔……《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中,古今中外的众多文学大师为你呈现大千世界中的万物生灵。《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收录了萤、爱竹、天鹅、巨人树、冬之兽等精彩散文篇章。
  • 姥姥的遗产

    姥姥的遗产

    这是一本纪实性作品。书中截取一位平凡而卑微的农妇后半生“养育人”的生活片断,以外孙女“我”的独特视觉和切身感受,叙述姥姥呵护我们成长中不同阶段不同侧面的感人故事。姥姥以过人的勇气、辛劳和智慧,及底层女性独有的韧劲和耐力,还有不屈和尊严,把我们养育成人,又一次攀上了生命的山巅。姥姥大海一样爱的品格以及用爱养育后人的精神,就是她留下的无价“遗产”。
  • 凌阁芳菲

    凌阁芳菲

    这是作者出版的一部古体诗词作品集,收录了作者近几年创作的部分诗词作品,分绝句、律诗、词、对联共四卷。这些结集出版的诗词作品,绝大部分发表在红网,被人称为“月下古典诗派”代表。
热门推荐
  • 荒咬

    荒咬

    在太空护送黑色火焰的途中,因为黑色火焰的怪异引起飞船的爆炸,也因为它的原因,一个宇航员降临到浩土神州。月夜枫坚信有来有回,能来就能回去的信念,一心变强却陷入了各种波谲云诡的纷斗当中,故事由此展开........楚国讲究淬体练气,超凡入圣,汉国讲究悟道修灵,脱俗成仙,两国终究被夏国所灭。夏国同样修行争斗,却是与天同辉,不修一人道,而修万万灵之道于己身。每天两更,不定时加更,希望多推荐、收藏,谢谢大家。
  • 画地为牢:腹黑王爷逆天妃

    画地为牢:腹黑王爷逆天妃

    她,二十四世纪的神医,深通医术,活死人,肉白骨,一朝穿越,竟成为将军府被冷血父亲放弃的废材六小姐。他,不受宠的二皇子,却是手握重兵的西陵战神,功高震主,让太子如鲠在喉,让皇上坐立不安,一次意外,落入她的手里。人人都知她是草包废材女,唯独他将她宠溺入骨,疼爱如命。
  • 超神学院之吾彦最美

    超神学院之吾彦最美

    葛小伦与天使的爱情坎坷经历,这将是一本与众不同的葛彦书。
  • 花满楼异界逍遥

    花满楼异界逍遥

    内容自己看简介还没想好,更新时间大概一星期平常大概一星期一章,慢点一个月一章,快点一天两章,前期写的可能不太全后期会慢慢改善,每个分段的故事不同,风格不同。还望多多支持
  • 勋鹿之血族公主

    勋鹿之血族公主

    鹿晗突然好想死,被吴世勋禁锢的第一天,鹿晗就知道,自己迟早回被这个男人逼疯。被吴世勋这一年多的囚禁中,鹿晗失去的不仅是青春与梦想,还有对生活的希望。鹿晗恨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更多的则是畏惧。他不知道吴世勋这次又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折磨自己,但最好是,一招毙命。
  • TFBOYS之幸福四叶草

    TFBOYS之幸福四叶草

    这本小说主要写的是三小只和我们的女主发生的事情
  • 仙侠界安保队长

    仙侠界安保队长

    梦想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但是,如果你拥有梦想并为之不断奋斗,你一定会感到快乐和幸福。且看扈保战仙侠。
  • 妄流录之狐面生

    妄流录之狐面生

    这世间,有神魔,有正邪,有轮回。这狐面之下的人,是魔神转世,亦是多情的郎。
  • 农民十万个怎么做·生产生活篇

    农民十万个怎么做·生产生活篇

    《农民十万个怎么做·生产生活篇》主要内容涵盖四个方面:一是介绍生产管理过程中的方法,增强农民生产管理的本领;二是介绍在人际交往中如何处理好各种关系,提升农民的文明素养;三是介绍与消费有关的知识与方法,帮助农民更好地做出消费决策,形成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四是介绍饮食保键的方法和有关注意事项,提高农民的身体素质。
  • 元魔至尊

    元魔至尊

    异界大陆奥斯兰托,魔兽横行,杀人如麻,致天下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自第四纪元,帕尔萨斯战役之后,为了抵御邪恶势力,东西方智者穷其几代时光刻苦钻研,终于找到御敌之法,在东方它被称为元灵,而在西方则被称为魔法,在大陆上,有无数的公会……上古之书载,“精、气、神为人之三宝,冲精、聚气、凝神三位一体修炼,便可出现一种新的力量,这就是元灵。元灵的本质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流动之气。”智者书云“采天地之灵气,吸万物之精华者为初级者……”元灵是一种威力十分大的能量,书中更记载了勇者屠龙、强者撕天裂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