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董笙带着泰来一边在洛阳游逛闲玩,一边寻找有出售府宅的人,而寒锋对此毫无兴趣,便也没有跟着出来,独自在房间中擦拭白龙剑。
说来也巧,在洛阳东街,恰好有一处府宅要寻找有缘之人。于是,董笙便揭下了告示,循着告示所指,来到一处宅院前。看着朱红大门上已经有些掉漆,想来这宅院已经有些年月,而且大门展开,也没有任何下人看守。
董笙好奇心起,迈步走了进去,但见这府院破败,许多地方已经长出了杂草。沿着走廊行至前厅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董笙心中越发感到奇怪,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看到了走进来的董笙。
“这位公子,你要找谁?”
董笙想那男子微微一揖,说道:“前辈您好,在下是看了街道上的告示,见主人欲出售府上宅院,特来一观。”
听了董笙所言,那男子豁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买宅子的。”
董笙又道:“请问前辈这宅子是你的吗?”
那男子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年纪,可脸上的皱纹倦容却远比其他人要深上许多,听到董笙所问,男子深深叹了一声,点头道:“不错,是我的!”
“这宅子看上去已有些年月,想必是祖上留下来的,不知前辈为何将其卖掉?”
闻言,男子更加沉痛的环顾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在一旁的走廊上坐了下来,伸手在廊柱上抚摸着,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许久,这男子才道:“实不相瞒,这所宅子的确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我本姓黄,祖上当年也在洛阳颇有地位,祖父更是曾在朝廷做过高官,可是,后来祖父获罪遭贬,自此家道中落,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竟然沦落道要变卖祖宅为生的地步,我真是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听了,董笙忍不住心中叹息,又是一个令人痛心的故事。只听那男子继续道:“在你之前,也有许多人来此欲购此宅。可是,他们见我家道衰老无以为生,竟然落井下石,仅仅肯出几百两银子就要买我的祖宅。”
“哼,”那男子凄然冷笑一声,“他们欺人太甚,我也并非没有气节,宁可饿死,也绝不会将祖宅如此贱卖于人。”
“老伯,你的家人呢?”
男子叹息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说道:“我不忍妻儿跟着我在此受苦,便将家里仅有的钱财拿出,送他们去往江陵老家了。等我将祖宅变卖,有了积蓄便去寻他们,在老家做些买卖。”说到这里,那男子忽然向董笙望了一眼,继续道:“等我攒够了银子还是要将宅子赎回来的。”
看着这位坚定而颇有几分骨气之人,恭敬道:“好,我答应你。那老伯打算卖多少银子?”
那男子听了,立时向董笙望了一眼,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千两,一钱也不能少!”
其实,这宅院董笙已经基本看过,面积不小,房间也不在少数,厅后还有一处园子,如果整修一下应该也还不错。董笙原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却不料竟然只要区区两千两,当下淡淡一笑,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说道:“不用找了,尽早找你妻儿要紧!”
男子见状,顿时双手一颤,双膝跪倒在地,感激莫名,“多谢公子,我代表全家老小谢公子大恩大德。”
董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不必如此!”
男子匆忙将银票收好,然后从袖子中取出地契,交于董笙,说道:“从今日起,这宅子就归公子所有了。”说着男子再一次拜谢董笙,头也没回欢喜的去了。
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董笙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明白,当下摇了摇头将地契交给泰来收好,说道:“走,咱们去后面看看。”
来到后园,只见满目苍凉,本是阳春之色,却乱石堆砌,一方小湖早已干涸见底。小湖之中还建有一个凉亭,四根柱子业已出现裂缝。唯一值得欣赏的是,这个小园布局极为精致,一条小道穿插于假山之中,周围更有许多松竹林立,只不过一部分已经枯萎,可以想象曾经这宅子主人也是一位富有诗情画意的儒雅之人。
宅子已经买了,接下来只要装修一下即可住进来,或者还可以雇几个看门的下人和打理的丫头,如果再加个女主人,这样也就是真的像个家了。可是,董笙心中苦笑一声,这也就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
“小来,怎么样?”
泰来跟着董笙走了一遭,对这所宅子也十分满意,不过他更对那位宅院主人感兴趣,想着那男子适才言语,泰来扬着小脸说道:“师兄,如果有一天那人真的挣够了钱,再把这院子买回去,你卖吗?”
董笙没有想到此时泰来心中竟然还想着这件事,于是笑道:“我说了,这宅子是给你买的,你说卖咱就卖,不想卖咱就不卖。”
小泰来得意一笑,说道:“好,如果那位大叔凑足了钱,我就再卖给他。”
董笙淡淡一笑,虽然没有明着对泰来说,但心里总是感觉这宅子的主人言语之中总透着几分虚伪。然而,就在他们师兄弟两个谈笑着从这旧宅走出去之后,路过京洛大道,这条洛阳城最为繁荣的大道时,恰好遇到了那位扬言家道中落的旧宅主人。
不过,此时的他却是被人从赌坊中丢出来的。
“呸!”
那几个赌坊打手在他身上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骂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没钱还敢在九爷的地方撒野,打断你的狗腿。”
泰来刚才还说到此人,不料这时竟然在此相见,沉吟之下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那男子摸了摸鼻青脸肿,连声道谢:“谢谢小友!谢谢……”
然而,就在他看到泰来董笙的一刹那,当即用手遮住了脸,突然转身像老鼠见了猫似得跑了开去。泰来望着他的背影,仍然心存幻想,“他是不是欠了赌坊银子?”
董笙上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说道:“这一次,我们都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