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578000000014

第14章 残疾

初中还没有毕业的毛小跳,在骄阳下背着书包,蔫蔫地走在马路上。脚下一颗石子硌了脚,他飞起一脚,石子在半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蹦出了老远。每天放学回家的她,就这样在马路上踯躅徘徊着。

爸爸成天耷拉着脸不说一句话,为了家里的生活,他将自己不算太白的脸黑成了一口铁锅底。妈妈常常把眉头向上一挑,她漂亮的丹凤眼瞬息变成了两尾写意小鱼,冷不丁怒吼一句:“不要把驴脸拉那么长,小心掉地上砸了脚,那损失可就大了。”

妈妈受教育的程度不高,但毛小跳感觉到,妈妈骂人的水平绝对一流,如果这个能直接颁发博士硕士证书的话,妈妈连论文都会一字不落地用嘴讲出来。

毛小跳害怕回家,家里死沉沉的气氛,如同重油彩画一样的灰色,黏稠得几乎能滴下来,让人心里起腻。

毛小跳就这样任由自己游荡,在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骑自行车或者开小车的人,那些漂亮的女人,穿着裙子,露出白小腿脖子,从毛小跳的眼皮底下晃过,晃得她的心也色彩斑斓了。

毛小跳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这个家,按妈妈的愿望辍学去打工,也能贴补一下家用。毛小跳刚把这一决定讲出来,母亲脸上的两尾小鱼儿愈加活泛了起来,她一会儿给毛小跳做好吃的,一会儿又爱怜地替她扇风,家里那台老式风扇早已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样摇晃得让人心生不安了。

妈妈不停地给毛小跳整理行李,仿佛毛小跳这是出嫁,而并非出外打工一样让人欣喜。爸爸依然沉默,他其实想让女儿考大学的。

毛小跳大包小包地拎着家里的土豆、白菜,还有一只大公鸡,一路辗转投奔一个远房亲戚,母亲说要叫她林姨。

林姨在一家电池工厂当仓库管理员。在东莞这个大都市,像她这样的大龄女工,混迹于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中间,也早已黯然失色了。她能找到仓管员的工作,那也是领导看她一直忠心耿耿地对待工厂,才让她留了下来。

林姨是那种风风火火的女人,就像《乡村爱情》里的谢大脚一样,让投奔她的毛小跳感觉到踏实。她也热心地帮助毛小跳找工作。

毛小跳还未满十八岁,好多工厂怕落个雇用童工的嫌疑不肯用。让毛小跳去餐馆当服务员吧,她那浓重的乡音,怎么教都散发着泥土的味道。去家政公司吧,人家一问,这姑娘没经验,谁放心把一个小孩子交给她管呢?林姨最后决定,她打算去找他们主任,让毛小跳去做流水线的作业,这孩子心灵手巧,想必没什么大问题。

林姨将毛小跳带到了主任面前,主任上下打量了一眼毛小跳,失望地问道:“她有没有残疾?”

林姨急了说,主任看您说的,好胳膊好腿的,不信,你走两步或者转几个圈让主任看看。

主任叹了一口气说:“她要是个残疾,我马上收下她。”

林姨还想发问,但她只是动了动嘴,话却没有说出来。林姨的聪明在于,她知道适可而止。她们都迷惑地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回家后,林姨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毛小跳,她突然间一拍大腿说,有了,我有主意了。

毛小跳原本好端端的脚,在林姨用强力胶水的加工下,被评残中心列为三级残疾,从此后,毛小跳的脚趾只能像鸭蹼一样并拢了,毛小跳终于成了流水线上的工人。

毛小跳后来发现,几天以后,来工厂里报到的人有的空袖管,有的拄着拐,还有眼睛看不见的盲人,她们到工厂一两天,而后又在工厂里消失了。毛小跳一直疑惑着。

毛小跳是后来才知道事情真相的。

说是上面有政策,如果工厂里有多少残疾人,按比例可以减少纳税额,对于老板来说,残疾人名单当然越多越好,真正做工的人是越健康越好了。

毛小跳知道这个事情后,她再也待不住了,她毅然地辞去了林姨给她找的这份工作,依然在异乡的街道上盲目地找工作。

烈日下,她又看到一颗石子,狠狠地又踢了一脚,这次,石子只在地上翻了个身,又懒洋洋地停下了。原来,她鸭蹼一样变形了的脚趾怎么也用不上力。她已经变成真正的残疾了。毛小跳望着烈日自言自语:“我怎么不如一颗石子呢,连它都有归宿。我的归宿在哪里呢?

是啊,如果毛小跳没有残疾,而真正残疾的又是谁呢?

同类推荐
  • 饮剑诀:血之誓言

    饮剑诀:血之誓言

    在他的面前,神也为之惊,魔亦为之惧!在他的眼中,一切阴谋诡计不过是幼稚的玩笑,所有奸险小人都只是无知的顽童!他做起事来就像闪电,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他说出的话就像流星,哪怕星沉陨寂,也决不改变初行的方向……他,就是赵飞云!
  • 狼牙

    狼牙

    “狼牙少帅”刘猛最受赞誉作品,无数军迷心中难以超越的经典!《狼牙》是以中国第一支陆军特种部队的创建及成长作为背景,描写了从南疆保卫战之后至今的漫长历史事件,揭开了特种部队的神秘面纱。小说以大跨度、大场面、全景式的描述将中国第一支陆军特种部队从出生到享誉世界的铁血成长历程完整地呈现在了读者面前。《狼牙》中人物棱角鲜明,以“狼牙特种大队”的创建为主线,讲述了军长刘勇军、大队长何志军、政委耿辉等职业军人鲜为人知的故事,刻画了刘晓飞、张雷、林锐等新青年士兵激情澎湃的热血传奇,同时,还描写了何小雨、刘芳芳、方子君等百合一样军中之花的爱恨情愁。
  • 飘(上)

    飘(上)

    本书设立了名家评点、背景透视、内容梗概、妙语佳句、阅读指导五个专栏,浓缩原著精华,提炼作品主旨,给读者指导性的阅读建议。
  • 小镇风流

    小镇风流

    张魁虎1956~,笔名萧逸,生于河北省晋州市,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石家庄市专业作家,著有《月亮河》等。《小镇风流》讲述小镇人间百态……
  • 秦相吕不韦

    秦相吕不韦

    战国末期,巨商商不韦游历列国,目睹战争频仍、百姓惨苦,立志一统天下,求得国富民安。在一次去邯郸的路上,他与赵女邂逅,彼此引为知己。随后,他遇见秦国在邯郸的质公子子,觉得此人闵是他赖以实现抱负之人。经他一番运筹,原本无望嗣位的子楚成了王位继承人。不久,子楚看中赵女。为了不至断送已经开始了的事业,吕不韦忍痛割爱,此时赵女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想到崇高的理想或在儿子身上实现,二人决定为实现理想做出牺牲。后来吕不韦做了相国,为秦国完成了由霸业向帝业转变战略,赢政继位,吕不韦被罢相,离开咸阳,最后,他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回到秦宫,在对心上人和儿子的守望中默默死去。
热门推荐
  • 白色眷恋

    白色眷恋

    因为不满皇马6比2的比分,中国青年律师沈星怒砸啤酒瓶,结果电光火石间,他穿越成了佛罗伦蒂诺的儿子,且看来自09年的小伙子如何玩转03年的欧洲足坛
  • TFBOYS之爱恋倾心城

    TFBOYS之爱恋倾心城

    三个身世迷离的女子与三个三个当红明星,三大家族的少爷产生了爱情,面对着身世迷离的她们,他们该如何选择,还有,三大少爷的青梅竹马回来了,他们会变心吗?尽情期待我的解说吧!
  • 换个角度看世界,人生可以不忧虑

    换个角度看世界,人生可以不忧虑

    我们在游戏里无所不能,是拯救世界的勇士,在现实生活中,却无法一呼百应;我们可以考出数一数二的成绩,却不敢在众人面前大胆演讲;我们对各种电子产品无师自通,有时候却做不好洗衣服、铺床这样基本的家务……我们的青春受尽呵护,当困难和挫折来临时,我们能否顺利应对、完美渡过?未来的成就不单单取决于现在的学习成绩。哈佛大学心理学博士丹尼尔指出,一个人成功的关键影响,百分之八十来自情商,高情商由自信、沟通能力、人际关系、领导力和热情的态度等构成。面对开放的竞争环境,专业知识技术显然不够。
  • 风骚要式

    风骚要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界玉

    界玉

    在这个世界上我居然会用“降龙十八掌”你以前也是鬼灵宗的元婴期大修士居然受不了“阿弥陀佛”没想到黄金匕首居然是成吉思汗的佩刀,里面还有一位牛逼的丘道长。“什么你真的要传我’七十二变’?还有轩辕黄帝的‘御女心经’你都懂。。不会吧,那菩提老祖穿什么颜色的底裤你都知道。”林雷看着六耳猕猴惊讶的大叫道。“对不起!一不小心便得了你的盘古精血。”林雷大喜的看着共工的尸体说道。“我靠,这么多的核弹头,看我怎么报仇。”
  • 暮色剑殇

    暮色剑殇

    家族被灭,流落世俗,被高手所救习得绝世剑术。后闯荡江湖,爱上仇人之子,最后拔剑相向。
  • 投资致富金点子

    投资致富金点子

    本书分为十章,内容包括全面认识投资、股票投资金点子、基金投资金点子、债券投资金点子、外汇投资金点子、期货和期权投资金点子、黄金投资金点子、房地产投资金点子。
  • 狂王之王

    狂王之王

    呃...........我的名字叫王狂!本书暂停更新,各位读者抱歉了!参白在这里给大家赔罪!
  • 念以之秋间

    念以之秋间

    在舌头被烫的瞬间,他意外的吻了她,却理直气壮的说是为了降温。当时,苏之念要气的爆炸。在职场上受挫时,他又像当年那样吻了上去,但她没再反抗,反而越陷越深。但爱情似乎遗忘了一个人...【578341571】欢迎加群,群头像是封面呦。
  • 等着你的

    等着你的

    本文共两个故事,搞笑、温情向,是对于等待美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