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背影一点点地远去在廊道,然后翩身一转。
靠着墙的时候,喉间仿佛已经哽了无形的巨石,大口大口地吸着,却是这样苦难地呼吸。流庭从怀中掏出药丸,因为颤抖的手险些散落一地。仰头服下后呼吸才稍稍有些舒缓,那道修长的身影靠了墙,渐渐无力地滑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昨夜听到那抹曲音,他居然丢下了床上风情万种的黄鸳,再无兴致,反而提了一壶酒,在楼下院里的树上醉了一夜。抬头可以看到她的影子随着烛光落在窗上,或许只有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才可以是这种风清淡雅的姿态。柔和的姿影,时而回眸注视着什么,却可以想像得出那一份柔情。她留意着白言,即便是曲音,和平日里奏于他听的这般不同。
夜凉、风静,他们在屋内传情凝眸的时候,他却在冰寒的风间独自饮酒。
想到白日里她在众人竞标下的淡然,想到她阻止他喊价时候的冷漠。或许她接受地了所有人,唯独他不行。明明不屑于这个女人的自以为是,却不知为什么总是要不由地在意。似乎最近的那么多情感,都只是因为这个女子而微微动荡。
神色迷离了,思维却异样地清晰。可以感知冰冷的风穿过衣襟落入时的刺骨,感觉到体内一点点不适的异样。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一个神医,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病人。
阴寒的风,麻木神经的酒,都可以是旧疾引起的根源。
但是他无所谓。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无所谓了。早在——神医家突然出现一批杀手的时候。
流庭低着头,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墙边,不似万人之上的冷漠不羁。他居然这样狼狈?没有纸醉金迷,没有**的玉肌,一向风流自诩的他,居然也会有一日这样在院子里吹着风、喝着酒,看着女人的背影看了一夜?
眼前仿佛依旧落有那个女子清晰荧荧的眸色,无丝毫杂迹。
——你管我?
——是,我管你。
说得这样自然。呵,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吧,方才还和白言温声婉言,一转身,又可以对着他表示关心。
她只是在可怜他?明明——刚见他的时候,是这样敌视的视线。
垂下的发线掩住了他最后的神色,眼底的光一点点退去,最后依旧是一片冷漠。
女人。有过一个弯韵也就够了。他还在期待着什么,难道教训还不够么?冷冷一嗤,仿佛满是自嘲。
这时有弱有弱无淡淡的乐律浮出。从那里的房间中荡出。
有抹淡淡的伤,有缕隐约的关怀。
他闭了闭眼,只是这样安静地听着,仿佛内心也在隐约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