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近七夕,处处热浪袭人,因渭水绕着咸阳城而流淌,故而显得城外一脉阴凉青山碧水,出城消暑的人络绎不绝。而出城行人中有一少年尤为醒目,他一身素白直裾,腰间佩戴一方玄鸟玉佩,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大麾,头发束于发顶只用一支竹簪束着。策马前行大麾飘于身后,宛如轻烟漫笼,身姿娉婷。到了城门由侍卫查看身份,年轻公子身后的使者亮出一个牌子,侍卫慌忙要下跪,却被年轻公子拦住。
公子出城策马,一行人绝尘而去,而方向正是驻扎在城外的秦军军营。
一行人行至军营辕门外,策马停驻,侍者抬头看着辕门上的牌匾,笑着说道:“公主,我们到了!”
年轻公子侧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叫我什么?”
使者方才觉得失言,说道:“是糖果子的错,公子。”
年轻公子扬鞭直至军营:“随我进去。”
白马扬蹄嘶鸣,年轻公子嘴角扬起笑意,一会儿就能见到王离吓他一大跳了,想想便觉得很开心。
“大胆何人!敢闯军营!”一匹黑马从一侧插入,一柄秦剑横亘在荷华面前,她顺着剑锋看去,马上是个面容严肃的年人轻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型矫健。
荷华推开面前的秦剑说道:“你又是何人,胆敢阻挡我的去路。”
“我是何人你不配知道,没有君上或将军的手谕,任何人擅自闯入军营都是死罪。”秦剑又近了一分,直至荷华的喉咙。
而她美目顾盼,面容如琼花盛放一般的美丽。那个年轻人默默感叹这个公子生的如此秀美,可惜是个男人。
糖果子大惊失色,哪里敢有人用剑指着王姬的喉咙!她正要告知那个人荷华的身份,却见到荷华从身侧抽出佩剑,以同样的姿态直至面前那个人,说道:“你可敢与我比一场?若你输了就让我进去。”
“若你输了呢?”马上的年轻人极其不屑一顾的打量了一下荷华。
“我不会输。”言罢,荷华一个剑花挽出,直逼年轻人的面庞,招招致命。
马上的年轻人也不甘后退,同样招招狠毒致命。
荷华的剑术是扶苏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不是很精尽,但防身绰绰有余,奈何此刻面前的对手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一开始荷华颇占上风,而此刻她已经被逼入陌路。
“公主小心!”年轻人的剑朝她心口刺来,糖果子失声大喊,那年轻人听到“公主”二字,想要收剑却已来不及,只能改变剑路,一剑从她发顶上刺过,剑锋挑掉了竹簪,一头乌发尽数散下,胯下的马也受惊了,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她因手中有剑没有握紧马嚼子,生生从马上掉落。
“荷华!”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坠下马脚腕却生疼,疼的她蜷缩起身子,乌发散乱披在身上,如同一个无依无靠的婴孩。
有人把她抱在怀里,焦急的喊:“荷华荷华”
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泪水朦胧双眼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哭着说道:“扶苏哥哥,我疼。”
王离愤怒的双眼通红,怒视马上的那个人,厉声说道:“章邯!你居然敢对长公主下如此毒手!我一定要杀了你。”
章邯从马上跃下,以军礼参见王离,道:“末将并不知同时长公主,就算是长公主,擅闯军营也是罪不可恕。”
王离将荷华交给糖果子,捡起荷华坠落在地的秦剑,说道:“你敢伤长公主,我便拿你这颗人头给君上!”
章邯道:“末将不知少将军何时将视军规为无物。就算是扶苏公子来了,没有君上或者上将军的口谕私闯军营,末将也有权将公子斩落马下。少将军欲以私刑惩治末将,末将不服!”
他的一番言论倒是让王离哑口无言,私闯军营原本就是荷华的错,他恨章邯伤了荷华,但他也并无权利处理章邯的生死。王离一时语塞,握紧了长剑,若不是糖果子的哭声扰乱他,他大概真的会同章邯对峙下去。
“离公子!公主她晕过去了!”糖果子泪如泉涌,一遍遍的喊:“公主公主”
王离先跨上一匹马,借由糖果子的手将荷华护胸前,说道:“章邯,关于如何处置的你的事,宫中自会有人定夺。但倘若荷华有什么意外,在宫中下达处分你的谕旨前,我会亲手杀了你!”说罢,狠狠得勒紧了马嚼子,骏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