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群密不透风,把中间人的遭遇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法让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活下来的人们吃饱喝足后才想起还有愤怒这档子事没做,可忽然发现眼下叛徒已经由人代劳统统杀死,尸体也已经经过百般羞辱,再也找不到谁能挡罪了。那么他们这些人,该朝哪继续宣泄委屈?诃伦不清楚,他想不到鸟羽聚落中,还有谁能“担此重任”,也不希望有谁倒这种大霉。
“嘿,你看那个女人。”顺着蒙葛的指引,他的目光找到了她。
人群涌动,忽然豁开一个口子就再也不动了,似乎是拥挤的大伙都找到了各自舒适的围观位置。中间的女人几乎全身赤裸,被几个男人抓住双手,由另一个男人不停地往嘴中灌银白色肉酱和水。他们手法粗暴,让女人的嘴角漫出鲜血,被灌了又吐,吐了又灌,直到她无力挣扎,钳制她的男人动作才缓和下来。
“那是谁?”诃伦问。
“百足虫副手的女人,也就是这次反叛的头领。”蒙葛早就知道诃伦要问什么,方才从周围交头议论的人口中听来一耳朵,却没料到是这种古怪的法子。他皱眉反问道:“你能看出来他们在干嘛么?”
“具体不清楚,但一定是想让她死。”诃伦起身准备过去,被蒙葛拽了回来。
“你要想清楚,我们没这个本事和所有鸟羽人起冲突。”龙丘首领实话实说:“他们正愁没有外人接下这个替罪羊的活计。”
诃伦不假思索地说:“她也是鸟羽人,这是自相残杀。”
“她男人反叛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给他的埠人带来什么?”
“你怪一个弱小的女人没有去及时左右她男人的决定?”诃伦恼怒地喷出气。
“好好,算我说错了。”蒙葛吐了口唾沫,凑近他小声道:“好在他们只是在‘喂猪’,在‘宰猪’之前我们得有足够的耐心来见机行事——”
话音刚落,女人趁男人们松懈的一刻,踹中他们的裆部,接着拿起灌肉酱的木瓢站起身来疯狂地挥舞。人们下意识向后退去,豁开的缺口一下子为她提供了逃生的路线。
“抓住她。”是管事女人的声音,她从几个男人背后走出来,手里是两条捣得半烂的银白色鲜鱼。
在缺口闭合的前一刻,女人钻了出去,她眼下的两侧漆黑一片,只得沿着有篝火的路径狂奔。当听见管事女人的呼喊后,还在火旁的一群人纷纷起身,虽不明就里,却仍意图拦截这个神貌癫狂的逃犯。
扎昆·诃伦没有拔出乌仁图娅刀,而是找了一根粗木棍挥舞两下,顺带还伸手制止篝火另一头的赛罕过来。“可怜女人连方向都跑错了,你说我这棍子是敲在她脑袋上,还是敲在第一个冲上来抓她的人脑袋上?”然而他的玩笑并没有让朋友笑出来。
蒙葛站在他右边有些生气地说道:“诃伦,没人能够教会你聪明些为人处世。”
“学聪明?若你听过我以前的故事,大概早就放弃这个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