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里,鹿烎信徒们高呼到声嘶力竭,一阵风就能击碎这些呐喊,打开冰封的河流,寒彻肌骨的流水吝啬地维护怀中的鲜味。
私下里狼族称南方为“长生天”,永安乐逸之地仿佛从天上转到了南方。他们丢弃信仰开始亵渎长生天,可哪怕是亵渎的侮词,也绝传不到磐摩那里去了。族人说因为狼王的背叛,磐摩或许早遗弃了狼族,原人才是长生天的宠儿。
鹿烎是南方的狼,天狗的脑子里也没法意识到南方有狼存在是个荒谬的言论,他笃信他。鹿烎说在南方,原人肆意享用瓜果和鲜肉,还建立了大部落,远看如同雄踞一方的巨狮。
夏与冬交替,却犹如好久不曾来临的春秋般安逸。“磐摩不是听不见我们的呐喊,他在等待真正拥有磐摩血脉的子民觉悟,等到了南方,赛过风雪,磐摩会给予最优渥的土地给我们。”
鹿烎一只手负在背后,他不像一般的狼,他双脚站立,拄着破旧的木杖,下颌的胡须如同块破布,他总是蜷着萎靡的身躯,眼睛却永远神采奕奕,所以天狗会信任他。
“天狗,你是长生天下降临的强壮战士,南方是我们狼族所该享有的土地,虽然遭阴谋诡计所夺、狼王怯懦所失,但所有权永生永世属于我们。没人能在长生天的注视下巧取豪夺。”
“那儿有肥美的雄鹿吗?”天狗问,这是他意图征服原人领地的唯一理由。
在获得鹿烎的回应后,天狗的疤痕在欲望下更显得扭曲,獠牙上卡着细小的骨渣。没人了解他的故事,也就没人知道,眼睛处迅速结痂的伤口究竟拜谁所赐。
也许磐摩还记得,只是他无法拨开受到风雪障壁的北方,也就阻止不了两个深爱的民族即将到来的交战。可对于南方依旧愚昧的原人和北方步步紧逼的狼,哪怕口口声声应着“享有磐摩所赐的土地与财富”,也不过是受内心底的贪婪驱使。
当年的决裂,上了年纪的人与狼,都在反省或是仇恨,这天狗的脑海里,除了吃饱肉,便是饮光仇人的血。
入眼的麻布垫丢了过来,诃伦伸手接住放于腿下,端正坐好后,严肃地看着大家,这里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乌力罕牵着赛罕坐在正中,苏合在其身后,女猎人桑娅和村北的巴根一家则站在边上。
“什么事?”他问。之前才教了铁木托三招,赛罕去而复返,过来拉起他急急赶到巴根家。当瞧见等候多时的乌力罕和桑娅时,他还以为是终于记起了处罚的事。
乌力罕丢过来一截血淋淋的骨骼,尤为修长,像是来自一个女人。
“我们的老猎人是没法子了,请你看看。”
听这话一说,诃伦讶异地捡起残肢,问屋里的男人:“这是莫古鸟的腿?”
屋主人巴根抖了一下,大叫道:“就是,我就说是莫古鸟的腿,苏合非得说是我害了村里的女人!”旁边的女人赶紧扯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