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鉴。”艾哈达称赞道，然而表情依旧冷漠。
他威风地号召额撒的手下，如同在号令忠于他自己的勇士。这个混账可比长子和三子要令人厌恶，更是没有雪獭王的那份气度，有传言说他身上本该纯净的血脉掺杂了其他污浊的东西。乌仁其木格想揍的人是不无理由的，他认为正直的溯星师们应当嫉恶如仇。女人放下药草也跟随艾哈达走了，在场只剩下伤者和溯星师们，正如昂沁·司南所言，血，还是要止。
然而流下这血，竟是源于苍神的旨意。直到如今他们心中仍然惶惑不安，苍神愤怒了，对他的子民降下神威。可意义何在？神为何发怒？凡人无从得知。
“乌仁其木格！”溯星师们循声望去。
一声呼喊，西面林侧，乌日更、庆格尔泰等一众勇士回来了。所有人，唯独少了阿古达木。乌仁其木格注意到缺少的身影，可族内灾祸已耗光他所有悲伤的情绪，那是一个好勇士，只可惜他们不熟，那么这份悲伤也便作罢，掩去好了。
“首领，艾彦，你们……回来了。”溯星师放下一名族人，举起染满鲜血的手挥舞，而其余溯星师们也欢呼起来。
“小乌仁。”庆格尔泰嬉笑道，艾彦连忙揽过他的肩带到一旁。“怎么了？”
“分清楚场合，兄弟。”艾彦指着大家阴沉的脸色，哥耳贡等人早已蹲下来帮助溯星师救助剩余的人。
“首领，他们魂归星辰了。”乌仁其木格说。地上躺着五具族人的尸体，二男二女，还有一个孩子，雪獭勇士把他们从西面的废墟扒出来时，身上插了五六根锐器，其中一个男人送来的时候，伤口里的血已经流得一干二净。
首领乌日更揉揉这个年轻人的头发。作为溯星师，他的路还很长，尚且没有见过重要的人流血，更没有目睹自己和身后的那群勇士中有人阵亡，往后的生死离别会远超他的想象。“别难过，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司南大人呢？”首领问。
“他的身体不适，回屋休息了。”
乌日更点点头。“你们在这里帮忙。”他又对艾彦说道：“先回家报个平安罢，老人肯定担心了……”
昂沁·司南坐在晃着昏暗蓝光的雪屋里，四下的卷轴典籍琳琅满目，然而无心翻阅它们，这会儿只是眼睑低垂着，仿佛蒙上了一层白翳。他的视力一直很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作为观星的掌司，需要一眼能望穿天际。可自被囚于原人地牢开始，再到此役为止，精神渐颓，连弟子都已看出他的疲态。
苍神像，悬棺，雪民。吁叹与轻哼浅浅叠叠，心脏的绞痛令身子越发伛偻，他颤巍巍接了一碗清心宁神的茶。莎林替他将茶煮沸后便离开了，星火温吞，所以花了好久，茶才冒泡折腾。两人间期只是沉默，一个煮着茶，一个看着茶，水火隔着煮锅发出咕咕的声音。
好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