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就是那座石桥——安置领袖棺木的森严禁地。他曾躲在远处的洞岩后面目睹了一团叱着古奥语调的大火由桥边两侧的山渊中升起,与身下弹丸般渺小的苏日勒和克交谈。它拥有杀害领袖的力量,却被推门而入的阿拉图德·无嗣打断。它与金乌和人皇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真叫人害怕与惊奇,可扎昆·那钦没有资格去探寻那等绝密。
去恭迎人皇之骨,或许来得更为实际,这是凡人能做的三两事。“去迎回我们的领袖罢,扎昆·艮噶尔呢?”那钦在找那位铁族人的身影。
他的左手边,阴影下冒出三个人影,铁族人扎昆·艮噶尔领着两名战士姗姗来迟。“没有人可能猫藏于旁。只要下山杀了那群守卫,这件事情,将只有我们知道。”
萨央的石棺在桥的尽头,离中央石柱还有一段漫长的路,那钦激动万分,取代了方才的怯意。他勇敢地踏上又一级台阶,其他人打算紧随其后。“让大人去看罢,人皇的骸骨尚在,我们再上去。”牧仁提议:“不然惊动了底下的大火就不妙了。”那钦不知为何自己会对牧仁的意见表示认同,于是其余人原地待命,在岩柱旁注视他走上石桥。
第一次走上这段路途,乃是他扛着告石棺,目不斜视地运送人皇缺了头颅的尸体。沉甸甸的重量犹如他的心绪,每一步都在令他忠于的那个伟人魂飞魄散,火焰尚在燃烧,散落的流焰纯良如光,被掬在尸体手中,未伤寸缕。今日那钦的肩头依然累累。
绕过几口未封的石棺,那属于往后领袖的归处,但他希望除了能躺入苏日勒和克之外,还有其余阿拉图德们……不,他们没有资格与萨央共处一室,他走到桥边去俯瞰万丈深渊——那群人就该受此永世凄苦。
他最终来到石棺前,撼顿棺盖,轰鸣如雷,进而风尘四散,缭绕迷人。
十几名战士催喊蹙迫,全部进前几步,踏上石桥一端,目光归聚在迷尘中的扎昆·那钦身上。他们甚至紧握武器,仿佛“盗骨”的凶手近在眼前。艮噶尔携一柄铁族人特有的精制长刀,立于最前,全然没有注意到“蜘蛛”牧仁静退两步后,急奔入黑暗中。
在他们的视野前方,棺盖斜靠棺身,迟到的深渊热风将尘土向上吹拂,那钦清晰地立于一旁俯视棺口,面色释然。棺中尸骸不翼而飞,意料之中,但……那厮怎么知道底下的妖魔是一团大火!
神色厉然的士倌在他们之中寻找着牧仁。“你们谁看见牧仁了?”他急切地问这群忠心耿耿的战士们:“我怀疑他是通风报信的内奸,祈山守卫故意忽略了对他的盘问。”
“他刚才还在我后面!”艮噶尔高声说道,手里的长刀收回腰间鞘中:“就他一个人,也许躲进了黑暗中——”
艮噶尔由此忽然骇叫,特意磨利的石斧斩开他的背脊。背后的同僚刚想劈下第二斧,铁族男儿的长刀陡然出鞘,近乎闪电般扫落他的脖子,鲜血淋漓的刀面自左侧脱手,斜击在一根明暗交接的岩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