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画面恶心,惊恐地摁压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不知道直立狼古怪的虫子是在何时潜入了自己的身体,但她一直赤的身体上开始浮起经络般的线条,汗水搁浅在这些地方,然后等它们过去,才继续滑落。她能感觉得出鹿烎正看着自己,那张狼脸,不停在苍老与年轻之间变换,眼睛亦在深邃与明亮中徘徊。时辰已到,身为蛇人该不能畏惧。“桀尤大王会抽出你的脊髓,让黑蛇尽情品尝。”她诅咒道,看着身下破体的白虫,才发现那只是一种奇异的光芒。随后她张大嘴巴,用尽力气,把喉管扯出身体,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我又获知了一个人名,感谢你。”鹿烎说:“至少,你宰掉了一头狼。”他并没有打算深思女蛇人的话,桀尤大王大概又是一个诸如诃伦、苏日勒和克之流的英雄,有朝一日,同样会成为历史。
温暖的鲜血盈满口中,沿下颌滑落,一个赤的女蛇人倒在荒野里,显得有些恐怖。鹿烎收去白虫,站在外面,回望龙丘里的景象,狼王庞大的身躯刚好浓缩成一个圆点,身边是细密的颗粒,这些是族狼,庆贺过半,他们在屠杀剩余的俘虏。整个龙丘很快会没有半点蛇人的踪影,臊味也会覆盖腥味,这里即将成为群狼在南陆的第一处领地。
思索间,一头相当健壮的成年狼正面迎来,虽小于狞,却远大于天狗、与纠,他是狼王的孪生兄长,狰。“你又杀族狼了?”
“叛徒而已,他想篡夺你兄弟的位子。”
“每一头成年狼都想要篡权,狞岂不是得做一个失去族群的孤家寡人?”皮毛柔顺的狰是一匹富有魅力的雄狼,他的声音悠长无瑕疵。
“包括你么?”鹿烎冷笑,这样的话极易激怒狼王的兄长,同样也极易转移他的问责,狰果然中了计谋。“别为我动气,因为这是自讨苦吃。”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大狼,丝毫不做提防。
湿热的气息喷出鼻腔,狼眸里几乎迸溅的火花,还有硬如钢针的毛发,无一不在展露狰的愤怒。鹿烎三番两次挑动自己的耐性,而他恨不得用牙齿将之大卸八块,就像对待其他猎物那样,可他最终都强忍下杀意。族群需要这头邪恶的怪狼,被制造出的黄狼和奥古的咒言祭祀都是轻松赢下龙丘之战的关键,否则精准的箭矢将会夺走数以百计的狼命。但这头来历不明的异乡客,只能活到狼群立稳南陆的那天,他内心起誓。
为了调查鹿烎的过往,他询问万灵,可恰逢的对手,流浪的独狼,脚下的猎物,没有谁能回答他无解的疑问。年迈者的记忆早已枯竭,新生者尚在蹒跚向学,鹿烎的历史仿佛自两者中逃遁,隐藏到细微的岁月夹缝中,或许他从远古而来,可只有白骨与黄沙还曾铭记。
“对我兄弟的族群不要抱有邪念,否则当心你畸形的脑袋,白虫对我没有那么好使。”狰不忘警告鹿烎,过去他也尽可能地在履行这个职责。“我们回去,狞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