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地方有许多相同的货物,甚至比我们的品质更好,去远处拉来稀罕物,抬高交换的价码,我们会收获更多。”
图图赫拍拍厌不托的背,示意他凑近悬崖向下望,底下就是汹涌的大泽支流虎跳河,无数崖内战士在河岸边作业,将网向里拉,漏出来的小鱼仔在岸边蹦跳。
“装上木车的都是些崖上用不到的小鱼,我们就先拉到边缘地带交换。”他解释道:“那种鱼晒成干就只剩骨头,可到了那些一滴大泽水都碰不到的聚落,它们就成为珍宝,穷困的刁民们喜欢咀嚼鲜美的鱼骨。”
“至少鸟羽人不吃这些。”厌不托说:“我们离大泽很远,只从冻湖抓鱼上来。”
“冻湖也是大泽的分支,湖床有流向大泽的暗河,否则底下的鱼早就死绝了。”金乌轻快地说:“不过我可听说,除了巢埠人,就属鸟羽人心灵手巧。冰薄的时候,冻湖上全是鸬鹚车轻盈飞过的倩影。”
变节来得太快。灰狼踏在原人残破的躯干上,用鼻子嗅嗅他们气管里微弱的风,再死死地咬住鬣狗皮猎人的咽喉。待气绝亡毙的原人肢体被灰狼吃光,诃伦偷摸来另一把石斧,退回笼角,仍然挡在“天赐”武士陆昶面前。“乘我与他缠斗时,您赶紧逃吧。”他生怕惊扰情绪动荡的“智兽”。狼的智慧能听懂人言,他说得极轻:“或许与人作战您是一把好手,可与野兽搏斗……”刹那间情势急转,武士从腰间抽出一把窄长的细剑,犹如一条红蛇般缠上诃伦的脖子,绕在他的下颌,冰凉的质感与那柄乌仁图娅刀无异。
“好吧。”诃伦看到灰狼顺从地弯曲后腿坐在石笼地上,顿时明白原委,只得丢掉手里的石斧。“人怎么与狼混在一起?”他出奇愤怒,比昏迷前卓力格图赠予的诡计还要令他心寒。
陆昶顶住诃伦的下巴,制止他再大吼。
紧接着陆昶的左手、胸膛和双腿离开对诃伦的钳制范围,只留一柄细剑仍贴在要害。他转动身子到诃伦面前,背对着温驯的灰狼。“我们是朋友。”注视对方的同时陆昶希望自己眼里的目光尽量平和。
“拿着刀以性命相要挟的朋友?”诃伦冷笑。
“令人敬佩的熊皮战士,我不敢保证您在盛怒下愿意让我全身而退,故不得已用匕首化解威胁。”他撇过头,让背后的灰狼进入诃伦的视线:“他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您才杀了两个原人。”
诃伦看到大狼舔舐带血的唇,长满倒刺的舌头尚挂着碎肉。在诃伦望向他的同时,对方也回以警惕的目光,只是在武士的呼唤下,狼低垂头颅显得驯服友好。“我不与北陆的暴徒为友。”他瞄准时机一把撞开陆昶夺下细剑,见那头狼猛地立起身子,喊道:“屠了络布村还想血溅孛儿帖,也得看看我的脾气。”
灰狼褐黄的眼眸里凶意毕露,前爪已经抠进干草地,却被武士挡下。
“扎昆·诃伦。”陆昶皱着眉头。
“狼脸真能诓骗无数人。”诃伦的额头沁满汗珠,可他声势不减:“今天石笼里的模样倒与络布村那日不同。可你敢说来南陆不是为了所有原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