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伦有了印象,那份部落公开的皮轴上的确让他们争相传阅,南陆偏北的地方本就鲜有奇景,除了络布以东的风谷外,龙丘恐怕是最令这些嫌命太长的老战士神往的地方。
那地方犹如一个被巨擘移去土块形成的大坑,由东至西由北向南的壕沟密密麻麻,罗列满地,这些壕沟远看只不过像龙脊上细密的鳞片,“可身置其中。”
曾亲临其处的战士描述:“才知道自己不过是龙鳞上的一粒尘埃。”
“那里据说比祈山的气候还令人厌嫌,可为何成了要命的地方?”诃伦问。
“皮轴上的确说龙丘寸草不生,植物比蓬松的黄土地上还要稀缺,可那些探索的战士显然遗漏了重要信息。”卓力格图道:“每年却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根据不同时间从其中几道壕沟里流过,龙丘其实可以孕育生命。”
“也无非是供养一些山林里出逃的野兽。”诃伦还记得他杀死的那头叫泽鲁的狮子,被络布人民几乎魔化成妖物的野兽,也不过是南方原人的火上吃食:“我想,孛儿帖的战士除了烈鸟这样的稀罕货,怕是无所畏惧。”
“见识过孛儿帖人厉害的我,初到此地的时候,也这样想。”卓力格图回想起他第一次挥着“熊首”参与孛儿帖人的时刻:“可是龙丘里的住民差点让我脑袋留在那里……”
卓力格图将他第一次在龙丘遭遇蛇人的经历告诉了扎昆·诃伦,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孛儿帖人执着追求龙丘的目的,不在于狩猎,而是为了入侵。是一个聚落与另一个聚落的冲突、战争,他向诃伦解释,而且很明显,那些耳穿黄蛇,手握长弓与手杖,身长一丈的蛇人,只是在肆意屠杀他们。
“第一次,就我一人逃了出来。”卓力格图咧嘴,却没在笑,这的确是令人悲伤的回忆,诃伦知道老友是个重情的莽夫:“那些蠢材倒是忠心,拼死护送我出了龙丘。”
“他们倒和你当初很像。”
“我是自恃武力所以无畏,你该说这些埠人与阿拉图德·阿尔斯楞一般模样。”
诃伦记起那头部落的狂狮,在力气上与卓力格图相当,喜欢环抱野兽,用引以为傲的火焰将它们烧成木炭,包括他们在内,几乎所有战士都畏惧这位似乎不可阻挡的金乌,也不明白那尊贵的领袖位子为何会让苏日勒和克坐上。
“他们是孛儿帖人的骄傲,火焰会赞赏他们的勇气。”怀里的女人突然插嘴,似乎首领的讥讽令她们有些不满。孛儿帖女人骨子里的野性和倔强,倒没有为了食物而有任何削弱。
闭嘴,母狗。首领暗骂一句,身为首领被悖逆而脸上无光,却又怪自己嘴笨,只好向诃伦聒噪地嚷道:“男人越来越少,埠里留这群只会叽喳犹如号死鸟的丧星,真不知是福是祸。”
“福祸相依。”诃伦晃手指向他:“也是鹰司那老头说的。”
“对,福祸相依。不说这些扫兴的话,火焰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