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派人去了大部落。”诃伦继续先前的话题,他还在试探。
“慌什么,你现在不是石笼的困兽,天高地阔任你逍遥,半月后他们赶来这里,你早在千里之外。”卓力格图摆摆手,像是受降服的狗熊:“对你我不敢再打半点念头。”
“你不打算回部落吗?戍北的首领有这立功的机会,离回去的时间也就指日可待。”
“什么机会?你也看到了,我除了满臂膀的膘肉,也只剩这几个愿意给我倒酒的女人,那外头暴烈的战士可扳不倒你们。”碗摔在地上,女人就吓得哆嗦几下,他讥讽地笑了一声:“靠青柿调的麻酒,我想你也是不会再中招了,这帐里的食物在你看来恐怕都被打上‘来自旧友的馈赠’标记。”
诃伦看了他几眼,手里抓过几颗香腻的果实。他要做出样子给老友看,证明自己依然抱有重归于好的念头。按老友所说,曾经一同追随人皇远征的三兄弟因故痛失一位。诃伦不想为了斗争再错杀卓力格图。
“哈,喝酒喝酒。”卓力格图催促道。
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诃伦抱起个黏土罐子就喝,伴着腥咸的土味,一阵暖意上身。
“怎么样?”
见扎昆·诃伦没说话只是不停灌酒,首领自讨没趣,也开始一碗一碗酒灌起自己,令人怀疑他执意选择来到孛儿帖埠的原因无非是这里的酒源源不断,足够尽兴。可卓力格图他自己明白原因,这里荒蛮孤凉谁愿意来,再燥的酒也暖不了身、失不了神。
酒兴过了,地上又东倒西歪几个罐子,女人们也再没精神收拾东西,索性随意躲进在首领的怀里,这下更让他开心。“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卓力格图问胡须上沾满酒液的诃伦:“你该清楚我不喜欢上完女人还抱着烦恼熬过深夜。”
“可你也不喜欢在通明的帐里入眠。”
卓力格图本想大笑,可刚到嘴边,几下酒嗝便打了出来,女人们连忙抚背拍打起来。
瞧见这副模样,诃伦呼出一阵酒气叹道:“我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首领满脸通红道:“一埠之主多烦忧,为支埠过冬的食物储备操心,这该死的寒冬还不定时地降临。还要担心埠人的叛乱,这几年可没少给我生乱。”
“这孛儿帖人也生乱吗?”
“生性好战,这点所有的原人倒也一致,可孛儿帖人的脑袋里恐怕没装‘畏惧’二字。”首领并不避讳女人,他直言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天堑纵横,远看仿佛是个深裂的峡谷,那要命的地方,你知道吧?”
诃伦摇头,孛儿帖埠方圆几十里除了黄土平原,就只有数不尽的幽密丛林。
首领把手一指南偏西的方向:“龙丘,我曾在部落的皮轴上见过,这些年里金乌陆续派战士继续扩展疆域,回去的战士向他们描述那里的景象后,就因为天堑无数如龙脊龙鳞,所以被命名为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