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映诺醒来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末世,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景象了吧。
他挣扎着爬起来,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山崖,而充斥在他整个视野中,的都是杀戮。
不是凡人的相杀,而是神袛的战争。神袛们巨大的威压使得他几乎不能呼吸。神的战争是怎样的?让人不能直视的光影交错,天地共震的巨响。
处在这样一个地方,张映诺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向脑袋涌去。再有一息的时间,他体内所有的血液就会透体,喷薄而出。
但最要命的,还是那种恐怖的扭曲之感,他已经完全不能感知到自身的存在,现在的他,与风中的一粒沙,地上的一根草,完全没有区别。只一瞬间,无论是什么东西,在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中,都不过只是神袛们的炮灰而已。
正当他完全沉浸在,这样巨大的刺激当中的时候,一只手轻抚在他的肩头,这一刻,他如同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似的,轰然倒下。
他像是一个经历了噩梦的人,惊醒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只手的主人就也只是俯视着他,似乎是在等他慢慢地适应自己的处境。
“你叫什么?”那人看他气息缓和下来就问道。
“你是谁?这里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一股王者之气浑然天成,威压甚重,张映诺心底既惊且惧,他当下只是强自支撑。
其实他不过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即使平日里,在宗里表现得少年老成,但他师父——剑宗宗主傅书华,还是把他保护得太好,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没有让张映诺经历过,真正的绝境。
况且,即使是傅书华自己到这里来,面对这样的阵式,也不一定会比他表现的,好到哪里去。
“是我在问你。”此人的面容隐藏在一片朦胧里,无论张映诺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张映诺。”在此人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如你所见,这里是远古诸神袛的战场,诸神已经远去,但他们肆虐的痕迹,还存在于这片土地,万世不灭,更古不息。”他继续道
“你来到这里,就该知道,所谓的神,其实与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有欲望,甚至比人的欲望,更加可怕。”
“就像你眼前的这些,他们的力量如此强大,所以毁灭,就来得更加的彻底。”他也慢慢地坐下来。
张映诺这才看清他的容貌,此人有一张俊美的脸,两道斜飞的眉,凌厉如刀。他那一双眼,深邃得似乎包含了整个宇宙,额间一抹精致的红色纹路,极具魅惑之意。他的鼻梁挺直,薄唇轻抿。
那人很高,自己大概只到他肩的位置,张映诺心中估计着。
在他面前,自己就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张映诺望着他的侧脸,心里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崇拜强者。张映诺不知道,他是第一个看到此人真容的‘人’。
“他们无所顾忌。”
那人丝毫不介意张映诺打量他的目光。
“而且任意妄为。”
“于是,有一天,当他们终于正眼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毁坏的了。”
“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他们而起,并且持续地,长久地破坏,这里已不再是他们的净土,于是他们选择离开。对于他们而言,再寻找,甚至是开辟一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也并没有什么难的。”他嗤笑一声。
“他们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但是还有‘人’,你们是要在这里生活的,‘人’祈求神,赐予他们力量,多可笑,祈求罪魁祸首的帮助。”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他们中真的有善良之神,或许干脆就是心情好,他们竟真的赐了自己的武器给他们,但神的武器,是人能随便用的吗?”
“……”张映诺听得云里雾里。
“我说的,你都不知道?看来,徐虞那边的情况,不是那么顺利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大概已经不再相信,那些所谓的神话故事了吧!时间是最好的骗子,任何事都被长久的时间,冲刷得,了无痕迹。但你来到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解决,当年那些不负责任的,所谓‘神袛’的,留下来的麻烦。”
“你现在一定是一头雾水,但我只想告诉你,为了这个目标,已经牺牲了很多人,而你的任务,就是结束这一切。有一个人,姜顼虞,他应该指导你的,但显然现在他没有做到。”
“姜顼虞?我只认识一个叫做徐虞的人。啊!他被恶人带走了,他们要做一些事,我必须去阻止他们!”张映诺猛然记起自己原来的目的。
“你要知道的事还有很多,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至于那个‘徐虞’,他自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你不需要管,你也管不着。现在,你处在我的时空里,有些事情,我要教给你,并且根据当年的约定,你要和我完成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助你,保护你,但等一切都完成之后,你要替我完成一个心愿。”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这太荒谬了!”张映诺想找到一个出去的方法,但显然这时徒劳。
“从你出生开始,你就必须承担这个责任了,你的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现在,你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抓住张映诺的手。
“应诺,你先辈的诺言,不就是该由你来兑现吗?现在我邀请你看我的记忆,你会知道这一切的。”
张映诺浑身一抖,无数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上古时期的血与火,神袛的战争与凡人的痛苦,一切的开始,与最终的宿命,都一齐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泪流满面,但无力抵抗,这是他先辈们的宿命,也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