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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围城

她微微笑,眼眸带笑。就有如同小时候,吃到一块蛋糕时的喜悦,而这种感受已经多年不曾有,如今才知道,生活如意便是幸福。哪怕是在炎热的夏天,吹上一阵凉爽的风,那也是一种人生的幸福。如此,满足。

接下来的几首歌,有和她一样的打工妹和打工仔在唱,她依旧默不作声,孤寂的看着人群,一如当时她的父母离开的时候,满面如死灰一样。

她不知道这样叫做惩罚自己,可是她实在无法接受父母的死迅。她们怎么可以就这样扔下她,让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挣扎。她好害怕,害怕生命会一无所有。害怕人生里全是挫折。她的生活,难道连一丝希望都被剥夺了么?

心,如死灰。

屏幕上显示《水手》,她看见有服务员拿着麦筒,对着屋内的人讲道,“谁的歌?赶快来。”她迈着脚步走上去,然后站在服务员的身边,小声的应话。

她说,“是我。”只有两个字,再简洁不过。服务员笑容满面的将麦递给她,她接过麦后,静静等着音乐。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她觉得这歌里的人就是她自己。

卡拉OK包厢里的声音十分嘈杂,她听到歌曲的旋律,便随着音乐而唱起来。这首歌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听郑智化唱过。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幸福的小女孩,有钱的父母,似乎一切都很满足。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变成这样。唱着唱着,她的眼泪便往下流,她有些哽咽了,但她坚持唱完整首曲子。然后捂着脸,冲出了包厢。

外面在下着小小的雨,她感觉雨水沾在她的发丝上,有关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这样微弱的雨,也能使她感到脆弱。她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她抬眼看着漫天的雨,心里一阵一阵的痉挛,感觉生命也如此微弱。

擦干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她的衣袖已经湿润了。忍不住的,嚎啕大哭。雨越下越大,在雾里她一人,淋着这雨,感受到从前的奢侈,和现在的窘迫。正如这样的雨,从前小而现在雨点渐大。

谁说这个世界的真相,只有一个?假如她的父母是穿越了,该多好。她们为什么要离开世间,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走下去。她真的不在乎钱,不在乎过富裕的生活,如果那要她的父母的生命来交换的话,她宁可从小就做一个平凡的女孩。

可是都已经发生了,她想要追悔,也无法怀念。雨停了,她擦干净脸,又跑回包厢。这个包厢的服务员看见她跑着出去,这时候又回来,不知道的看着她,“你进去吧!”她随身掏出身份证,上面的号码是她登记名字的时候留过的,只要有身份证,今晚的歌还是可以继续练的。

她竟不知道,唱一首歌而已,她竟然会哭了。走进包厢,里面的人潮还是那么多,她们都在争先恐后的抢着点歌,点歌台的服务员还是那么忙碌。她想,这些人大概都是音乐爱好者,每天都会来这里唱上一两首。而她,却是为了比赛,这是多么有针对性的训练啊。尽管她连参赛用的衣服都没有。她有些难过的垂下脑袋,看着地面上,一圈一圈的啤酒酒水,这里的奢侈与她从前的生活很像。

走到点歌台,这时候点过歌的人已经坐在沙发上小息,她走过去,要了一个点歌棒,然后在一旁的点歌台里挑选歌曲,一首一首翻过去,都是她会唱的,可是没有她想唱的。直到那首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她的眼前一亮,于是便点了这支歌。

这首歌是张韶涵的成名曲,当歌曲唱到“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她心中一动,也许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也许夕阳每天都会有变化。一切都不会太迟,只要努力,前方一定宽敞明亮。

点好歌曲后,她挑了一处静谧的所在,坐了下来。这时候,有人从门边走进来,看出来是刚刚到的,她们走进来之后,直接走到点歌台, 而不是像她一样,还在门口徘徊了一段时间。她想,这些人也许平时也爱好唱歌。

口袋里的零钱还有八址几块,刚才报名进入包厢就花去了两块钱,在这样的有些炎热的天气,她舍不得钱买冰淇淋吃,也不肯吃冰棒。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到短信,她又静了。奶奶的生命,像一盏烛火,在微风中摇晃,她的心被晃乱了,她的眼睛被晃花了。她含着泪的眼,又有一颗泪珠。

她用手擦干净,然后看见屏幕上显示,“早华,点歌《隐形的翅膀》。”她起身,走到包厢中央,接过点歌台的麦筒,随着音乐唱。唱到一半的时候,有人鼓起了掌,那掌声有如一个强烈的震撼器,直击向她的心灵。她在此刻,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参加比赛,哪怕不能够拿到名次,她也应当努力。

歌声在掌声中结束,有男生走近她,“你好,可以合唱一曲吗?”她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他的话,他识趣的转身,她大吐一口气,自问歌声并没有特别的突出的地方,也不见得她的歌技有多过硬,但还是有男生听完她唱歌,想和她套近乎。

这是燕台,不是影城。在影城如果有男生约她合唱,她一定不会拒绝。这仅仅是因为燕台这个地方,她不熟悉,也没有家人在身边,她害怕因为合唱而引起的矛盾,那样不是得不偿失么?不如干脆没有交集。

她是个谨慎的女孩。从包厢中央走向一旁,她小心的坐了下来,发现并没有其它男生盯上她,又去到点歌台点歌,她要唱好这首《隐形的翅膀》,多少青春的女孩,梦想着有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她也一样。虽然她已经没有了垫脚石,可这并不影响她对人生的追求。

见她又点了这首歌,点歌台的服务员朝她笑,“早华,你挺喜欢这首歌啊?”她眼睛一眨,漂亮的大眼睛,看上去和一个水晶球那样漂亮。

“我在练习这首歌,我想我要唱好它。”她轻声的对着服务员回答,身旁已经有其它人走近了。她朝服务员笑了笑,便走开了。

有人在的时候,她一般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之前在影城上高中的时候,就常常看到手机里的新闻报道,说某某城市,某某被人陷害,要么是逼迫的,要么是杀害的,要么是绑架的。这女孩子出门在外一个人,能小心一点是一点,总不能将自己推到危机的围城里。

早华走到偏僻的地方,忽然,包厢的门被推开来,她看见他走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脚下是一条西装长裤,看上去和城市里的白领一样。她眼前一亮,口中几乎呼出,“梦樽!”可是未等到她开口,梦樽已经眉眼弯弯的着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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