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想给尹臣允一次机会,只要自己这个女主人还有威严,王麟就会是任凭自己发落的样子。
所以,她暂且放下了这件事,选择相信尹臣允。
顾暮舞不傻,她确信尹承贺告诉自己这些就是为了离间自己和尹臣允的感情。
比起听到的和猜测到的那些事情,顾暮舞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
“王爷,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役了,不愧是战鬼,才不到半个月就打的他们节节败退,离间计起了很大作用啊。”谢中五看着面前的赫连皇城,不由叹了口气,“你回到岳国有其他打算吗?”
“没有。”将刀上的血甩掉,尹臣允微笑回头,“暮舞在他手里,我已经,已经错过一次了。”
错过一次,这小子果然动过杀心,若被小七知道了,岂不是……
耳边响起箭矢的声音,谢中五下意识将箭矢打飞,结果箭矢不偏不倚的飞向了尹臣允,虽然竭力闪开,但依旧被箭矢划破了手臂,谢中五不由皱眉,而对面的尹臣允却只是看着手臂沉默。
这支箭,有毒。
“听说,他已经俘虏了陈赫温,不久就会回来了吧。”叶澜溪温婉的笑了笑,“还真是有趣,行军用了三个半月,拿下赫连却只用了一个月,打仗的时间,还不及这去的一半时间。”
仔细看的话,叶澜溪和尹臣允之间还是有几分神似,顾暮舞笑了笑,看着耀眼的天空:“好热啊。”
叶澜溪察觉到了顾暮舞的回避,她心疼的看着顾暮舞,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要把话题转开才行:“暮舞,我还有半个月就临盆了,你觉得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顾暮舞歪了歪头,嘿嘿一笑:“男孩女孩各一个。”
叶澜溪学着顾暮舞白了她一眼:“你怀的是双子当然有可能,我肚子里可只有一个。”
“这是你和尹,额,不是,这是你和皇上孩子,是大岳国未来的王嗣。”顾暮舞微笑着,认真的看着叶澜溪,这些日子她看得出来,尹承贺对叶澜溪还是十分地体贴入微。
只不过顾暮舞还是要办一些坏事就是了,她要尹承贺也尝一下心爱的人被人挑拨的滋味:“所以,对你而言,皇子或公主都不是好事情。你的身后只有叶木将军,但他现在已经渐渐失去了权势,将来没有人能为你的皇子披荆斩棘。为了稳固朝政,总有一天皇上会开始纳妃,若不想你的子孙卷入是非还是不要皇子比较好。但若是没有皇子,你这个皇后就未必做的稳。”
叶澜溪温和地笑了笑:“是啊,可是没有子嗣不也一样是个没有用处的皇后。他心里最在意的不是我,而是……”
而是岳国这片锦绣江河。
“若一个帝王心中只装着一个女子不是更糟。”顾暮舞神色坦然地看向叶澜溪,如此看来叶澜溪也不是不明白尹承贺的心思,“对女子而言人生仅是相夫教子,不免太过枯燥了些。我随师父四处旅行,不仅见过女子可以娶很多丈夫,更见过女子主宰国家,不一样过得很有趣。”
“女子主宰国家!”这些对于满脑子三纲五常的叶澜溪而言,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叶澜溪有很好的教养,虽然对顾暮舞的话感到十分惊愕,但还是很快的稳定了情绪,“不管别的国家如何,这里是岳国,规矩就是规矩。”
顾暮舞挑了挑眉,思考了一下:“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在皇宫中做一个女官,笼中鸟即使位居一品又如何?”
叶澜溪不由苦笑,顾暮舞这些话可谓是句句剜心,每一句都刚好说在自己痛楚:“你说的没错,我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一个笼中鸟。”
“不是的。”顾暮舞露出灿烂的笑容,明亮的双眸宛若璀璨的明珠,“嫁给他的时候,你就做好了觉悟,既然自己的选择,又怎么能算是牺牲品,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赫连皇城中一片狼藉,残破的楼宇,似乎在替它原本的主人哀鸣。
将手枕放回药箱,杜明然叹了口气:“王爷,恕下官直言,你的毒并非一时片刻能解的了,往后的一段时日,您需要平心静气,日后若气急攻心,轻者昏厥,重者说不定就会失明。”
“我知道了,先保持沉默吧,尤其是不要告诉谢先生。”尹臣允起身撩开帐篷,看着军中那些饮酒作乐的将士们,不禁微笑,“这是军令。”
“是,下官遵命。”杜明然重重地点头,然后沉默。
“王爷。”尹臣允刚走出医帐,谢中五就迎头走了过来,“我想见见蔚鸾。”
“可是,对于蔚鸾来说。”尹臣允忍不住皱眉,不好,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去见她要以什么身份去见?”
“这……”谢中五陷入了沉思,难道要跟尹蔚鸾讲明自己的身份吗,若是蔚鸾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的女儿,会不会疯掉,“还请王爷陪我一同前去。”
“好吧,委屈前辈了。”尹臣允无力的叹了口气,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顾暮舞认识雪烟姑娘的事,这件事足可以让尹承贺对顾暮舞产生兴趣,也就意味着暮舞很危险。顾暮舞偶尔露出的淡漠神情,会不会让尹承贺误会。尹臣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这些都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可是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德广元年,靖瑞王尹臣允以月半之速,灭赫连。
靖瑞王爷心怀大德,下令不许未屠城,仅杀炀哀帝陈赫温,改立其侄莫心为帝,莫无闻摄政,莫心称帝后向岳国送上降书,并向岳国永久称臣。
出乎意料的是,赫连的子民并未怎么反抗,反而一副普天同庆的模样,甚至有人开始将尹承贺和尹臣允奉为神灵。
“这也太滑稽了吧。”古跃捧着肚子大笑,显然无法理解赫连子民的行为,“这何止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啊,整个国家都这样了。”
看了一下尹臣允的神情,张戈立刻制止了古跃,最近主子的心情越来越不好了,这个古跃还这么没有颜色的哈哈大笑。
铭芸倒是明白尹臣允在担心什么,主子会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定然是在担心怀有身孕的王妃。
尹臣允看向张戈,挑眉一笑,似乎在调侃张戈:“你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吗?”
张戈略略思考了一下:“属下这几日在周围走了一下,略知了一些原由,莫心自幼聪明善良,关于他的身份民间也有传闻,而莫查尔是典型的贤人。总归来说,还是因为陈赫温的****,使得民不聊生,赫连多年以来就臣服于我岳国,对其百姓而言,当今圣上才是真正地天子,王爷的此次出征不过是为自己家的阁楼清扫。”
尹臣允微微颔首:“不过这只是表面的,有隋物新在,赫连这边的事也算了结。留下五千精兵给隋物新,火铳一支也不能留下,清查完毕后我们就启程回京。”
两个月的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折磨,尤其是对叶澜溪。
“皇后诞下的是皇子。”王麟看了一旁玩闹中的芙儿和雪无闻,不由皱了皱眉,尹承贺就在这屋内,不知道在跟顾暮舞说些什么,“王爷快要回京了,您有什么打算……”
雪无闻停止对芙儿的调戏,坏笑着看向顾暮舞的房间:“这位皇帝敢对我兄弟的女人下手,我可不会撒手不管。”
顾暮舞看着自己的肚子,自己也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还真是糟糕透了。
这种反应,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尹承贺微笑着摇了摇头:“准备无视臣允打算杀你的事实,也决定留下来等他。可那样,朕就无法保证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明白。”看着尹承贺那诚恳无害的样子,顾暮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虽然不明白,我会无条件站在臣允这边。”
“真是让人羡慕,啊,朕后悔了。”尹承贺依旧笑的风轻云淡,根本无法让你察觉他真正的想法,“当初就不该选叶澜溪,选你的话就好了。”
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家伙,顾暮舞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这么有自控力。尤其这个随性的皇帝,但,这个皇帝也不会说一些没用的话,也就是说,这句话是真心的。比起叶澜溪来更中意自己,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性子有些像谢雪烟,但比谢雪烟要有用的多,要把话题转开才行:“那我不是差点成了皇后了。”
竟然不上钩,看来不能用对待普通女人的方法来对待顾暮舞,尹承贺摇头一笑:“江湖中号称小凤雏的谢七公子是你对吧,早知道就该把你弄到我手里才对。”
“该不会是公羊明告诉你的吧。”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看着尹承贺依旧微笑的样子,顾暮舞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超难敷衍的家伙,“我是谁跟你有何关系呢?”
“可是朕想得到你了。”尹承贺似乎心情大好,连笑容都爽朗多了。
尹承贺露出本性了,偏执,虽然不会因为得不到就破坏,但是会想尽办法得到。
“那么。”顾暮舞笑了一下,仿佛毅然赴死的志士,“您可以赐我一杯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