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船夫继续扭打着,他们打的不可开交,仿佛对方就是那有着血海深仇的人。
这种扭打自然引得船上的人看热闹,只是顾暮舞觉得身边那个看热闹的人才是她看的对象。
这些人怕是还不知道,这片刻的停足,换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损失。
尹臣允静静地望着那两个船夫,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方才在一个船夫的手腕上看到一个刺配。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刺配。
若是有刺配在身,这艘船怕是也有问题。
黑暗的船舱里,发出腥臭的味道。
铭芸紧紧地跟在那人身后,看到他进了一个有一个屋子,时不时从里面拿走了一些值钱的物件。
跟了几步铭芸也知道不好再一直跟下去,船舱狭窄,如果被这人发现,定然会给主子带来麻烦,所以他趁着那人进入一间屋子的机会,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
正如顾暮舞猜想的那般,这不过是一场为了偷盗财物而演出的闹剧。
铭芸看着一边呼呼大睡的杜锋,找了一个被子给他盖上,防止着凉。
铭芸刚站起身,房门忽然被人来开,回身看过去刚好是那名船夫,方才还身形消瘦的他此刻已然“胖了”不少。
“有事吗?”铭芸问道。
铭芸做到一边的长凳上,一只脚抬起来,踩到床边,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淡淡的看着船夫。
船夫刚要开口,不知怎的被自己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咳了许久才道:“客人需要用餐吗?”
铭芸无奈摇头:“不需要。”
“那打扰了。”船夫躬下身子,胸前的一个荷包差点漏了出来,他连忙捂住,急匆匆地关上了门。
船夫关上门,立刻收起了谄媚的笑容,向着船舱的下一层走去。
转过几个弯,从楼梯下去,走到一间用铜锁锁着的屋子,男子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推来门,屋子里放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将所有的东西都放下,男子走出了屋子。
看到男子走了出来,几个船工正在忙碌的船工忍不住向男子看去。
偷东西的船夫也不理会这些船工,沿着原路向着甲板走去。
远远看去,两个船员还在争吵,男子绕了几圈,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拉住了那两个还在争闹不休的船夫。
男子呵斥了几句,两个船夫立刻安静了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了,让各位看看笑了。”男子向众人躬身,目光随意地在这些人身上扫来扫去。
男子的目光落到了一双男子的靴子上,那双靴子用的是上好的缎面,上面用云丝绣着暗纹,极为精致。顺着鞋子向上望去,一身的锦云纱和天云段做成的儒服,上面还用金丝绣了许多云纹。
男子往上看去,却看到了一双正淡淡望着自己的眼睛,他连忙露出笑容,躬了躬身子。
那双望着男子的眼睛,自然是尹臣允。
“啊,让一下,让一下。”
女子的喊声忽然响在甲板上,还没容男子注意,一盆滚烫的热水向着他的手臂和前胸浇了过去。
女子穿了一身粉色的儒群,一双眼睛波光粼粼,脸上画着极为精巧的妆容,看的男子心神一颤,一时间都忘了疼痛。
“天哪,不好意思,赶紧把衣服褪下来,不然会烫伤的。”女子说着,就去挽男子的衣袖。
一条明显的刺配出现在眼前,上面刻了一个“奉”字。
女子愣了一下,连忙站正身子:“大哥,这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自己弄。”女子捂着脸,飞快地跑进了船舱了。
顾暮舞从一边走到尹臣允身边,看着跑向船舱的女子,从尹臣允淡淡一笑。
男子看了看周围,将手腕上的衣服拉了下去,怒气冲冲地走回了船舱。
男子心中大惊,这个字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他就死定了。
跟着女子进了船舱,去前方的拐角出看到了女子的裙角,男子立刻跟了上去,每次跟过去都只是在转弯处看到一角衣服,男子不禁一肚子怒火。
加快了步伐,从拐弯处走了出来,却看不到了任何人的身影,男子愣愣地站在远处,一下子失去的方向。
男子暗暗咬牙,不过他也不算着急,只要这个人还在船上,他就有时间,反正到相城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仔细看过去,男子忽然发现有一扇门没有关紧,他连忙走了过去将门打开,门推开却是一个正在换衣的公子。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男子连忙道歉,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连忙关上了门。
男子只顾得慌忙关门,却没有注意到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身粉色的女装,而那水盆中满是粉脂,随着水波慢慢荡漾。
刚一转身,一身锦服出现在眼前,男子抬眼望去,正是他在甲板上看到那位公子。
顾暮舞看着男子淡淡一笑,将一个看起来品质不错玉坠递给了男子:“方才也不知道谁丢的,还劳烦帮忙找一下主人。”
“没问题,姑娘就放心吧。”男子接过玉坠,躬下身子准备离开,却发现离开的路刚好被堵住。
不容男子开口,尹臣允淡淡一笑:“还未请教姓名?”
“粗人一个,我姓李,家母从小叫我二狗。”李二狗挠了挠头,让这个名字显然他觉得尴尬。
“那就劳烦李兄了。”顾暮舞微微颔首,侧开身子,让出了路。
李二狗连忙点头,谄媚的笑着倒退着向外走去,直到走出拐弯处。
看到李二狗的模样,顾暮舞和尹臣允相似一笑。
身后的门被拉开,屋子那个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连忙跪在尹臣允脚下:“见过阁主。”
尹臣允点了点头:“起来吧,屋里说。”
男子连忙起身,向尹臣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尹臣允和顾暮舞走到屋内,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问题才将门关上。
顾暮舞看着床边粉色的儒裙,还是水盆洗下来的胭脂,不禁淡淡一笑,想毕李二狗如何也不会知道,方才那个让他心神荡漾的女子其实是男子假扮。
方才那两个船工争吵的时候,尹臣允将看到刺青的事情跟顾暮舞说了一下,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即生出了一计。
“付清你看到那个刺青了对吧,上面刻得什么?”尹臣允看了一下屋子,与自己所住的地方不同,这间屋子又旧又破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回禀阁主,那人手臂上的刺青是一个‘奉’字,想必是罪人越奉公子手下的海奴。”付清躬下身子回到
“奉公子?”顾暮舞脑海中闪过一个蓝衣书生的模样,她依稀记得尹臣允提起过当初省亲回岭北时,在半路暗杀他们的人就叫奉公子。
“对,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也很少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经常培养一些海贼强盗,在各处强取豪夺。”付清偷偷看了顾暮舞一眼,对于这个阁主夫人他倒是极为好奇。
方才付清被顾暮舞逼着换了女装,还演了那么一出戏,他本以为是这个阁主夫人出于好玩,没想到原来其中有这般深意。
尹臣允不禁摇头一笑,对顾暮舞道:“娘子,我们这是上了贼船了吗?”
“放心,只要船不沉,你怕什么?”顾暮舞脱口而出,只是说完她便怔住了,望着尹臣允愣了片刻,“莫不是,不会水。”
尹臣允咳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显得不自然起来。
付清连忙低下头,强忍着笑意,若是这时笑了出来,必然会得罪阁主。
“以往这里的水路出过问题吗?”尹臣允连忙岔开话题,方才他就不该说那句话,想法一下子就被顾暮舞打断了。
“去相城的水路只有这条,寻常并没有出过这种问题,现在却突然出现了奉公子的海奴,怕是这个船目的不简单。”付清摇了下头,说到这里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个船上有不少江湖人士,这些海奴敢对他们下手,一定有完全之策。”尹臣允沉思了片刻,如今的状况并不明朗,他们还要依靠这些海奴前往相城。
“如今我们在船上,一切都要万事小心,先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这些海奴想要杀人灭口,我们再动手也不迟。”尹臣允说完,沉吟了片刻才道,“将我的话传给所有的人知晓。”
“属下遵命。”付清躬身,看了一眼尹臣允,连忙低下了头,他不禁满脸尴尬。
为什么阁主和阁主夫人还不离开啊!
为什么阁主赖在这里不走了,付清下意识咽了咽唾沫,难不成要自己从自己房间里退出去不成。
尹臣允并没有发现付清的表情,只是看着顾暮舞摆动着那身粉色的儒群,说起来第一次看到顾暮舞模样的时候,她也是穿了一身粉色的儒群。
屋子里沉默下来,正在拨弄着衣服的顾暮舞愣了一下,发觉尹臣允正看着自己发呆,不禁笑了起来。
“付清是吗?”顾暮舞看向付清,不理会尹臣允的目光,“这身衣服留着不妥,你这里有没有空的酒坛?”
“有。”付清连忙从床底上拉出了一个酒坛子,上面并没有太多的灰尘,显然是付清自己喝完酒放了进去。
付清是一脸的困惑,不明白顾暮舞为何要一个喝完的酒坛子,一个废弃的酒坛子能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