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四周的声音,虫鸣、蛙声,还有这微凉的清风,已经是深夜了,尹臣允打开门,守门的侍卫立刻放下长矛拦住他的行动,尹臣允笑了笑,抓住身前的长矛,不过三两下就收拾掉了这两个侍卫,即使看不见,他也是天下无敌的尹臣允,这种小喽啰也能拦的住自己。
“爷,属下来迟,还请爷您责罚。”落闻跪在地方,紧皱着眉头,五官几乎挤到一块,他是才知道尹臣允眼睛失明的消息。
“无碍,只是暮舞,你……”想到尹承贺说暮舞危在旦夕,尹臣允几乎说不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刺痛,才继续道,“救出见到她了吗?”
落闻低下头,如实回道:“爷,您放心,王妃已经被送往神医杜明然的住处疗伤,现在还在路上,预计明日会走到城郊的树林。”
尹臣允点了点头,听到顾暮舞安全的消息,他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容:“先离开这里再说。”
逃出皇宫的重重包围,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寒暄了。
然而尹臣允凭着自己,从皇宫里的地下暗道轻松逃了出去,当年年幼的时候,他也曾从这里跑出去偷玩,还被父皇斥责了一顿。
尹臣允不见了,当尹承贺得到这个消息时,什么也没说,脸上平静地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只是继续看手中的奏章。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尹承贺才对身边的人道:“赵毅,他的房内有留下什么吗?”
“回禀皇上,有。”赵毅将一张纸条交付到尹承贺手中,“王爷留下了这个。”
“同气连枝。”看到上面的字,尹承贺挑眉,不由摇头一笑,“是在告诉朕一伤俱损么。”
不过尹承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尹臣允抛弃了三军,而顾家的财富已经有一半是皇家所有了。
“停止对靖瑞王爷和王妃的追杀,明日宣告天下靖瑞王爷灭敌有功,加封爵位,封地于岭南三省,准私兵三千,爵位世代相传。”尹承贺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圣旨,“令外,赫连逆贼伤靖瑞王爷,并拐走其王妃德绥夫人,致两人双双走失,不可饶恕,凡陈赫温旧部均灭九族。”
尹承贺望着如水的月光微笑道:“朕为天下表率,应该亲爱自己的兄弟才是,朕会全力寻回老九夫妇的。”
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父皇,蔚鸾见过父皇。”回到岳国之后,原本脸色蜡黄的尹蔚鸾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脸色。
“最近过的可还舒心,皇后有没有为难你。”尹承贺勉强的微笑着,蔚鸾是他一个人辛苦养大到现在,他何尝不觉得心疼。
“没,没有。”蔚鸾吓得连连摆手,叶澜溪对她关照入微,父皇怎么会这么想,“皇后娘娘就像亲生母亲一样照顾我,明明还有澄弟弟需要照顾,蔚鸾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看着蔚鸾身后的谢中五,尹承贺心中百味杂陈,他沉默了片刻,宠溺地抚摸着蔚鸾的头发:“父皇再给你招一个听话的驸马好吗?”
蔚鸾摇了摇头,她毕竟怀过陈赫温的孩子,虽然小产了,但终究是个不洁的身子,难不成还要强迫人家娶了自己:“蔚鸾十三出嫁,在赫连三年又七个月,日子过得辛酸无比,父皇下旨又如何,不过是给蔚鸾找了个木偶终日相对罢了。能回家,蔚鸾已经很幸福了。”
“陈赫温……”尹承贺将想说话的话咽了回去,心疼地看着蔚鸾:“好,你想怎样都好。”
给蔚鸾讲了一些趣事,把她逗得哈哈大笑,不一会她困了便去休息了,尹承贺和谢中五走到宫外的回廊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尹承贺淡然一笑:“朕当时对陈赫温说过,本王女儿嫁给你可以,但你不能碰她一下,真是该死。”
谢中五没有说话,他的女儿幼年时被人拐走买入了妓院,而他的外孙女也并不幸福,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恶事,才让自己的儿孙这么受苦。
“烟荷还活着。”谢中五紧皱着眉,“至少让蔚鸾见见自己的母亲。”
尹承贺摇头讪笑道:“这个自然不行,朕的结发之妻是叶木之女,她是朕的皇后,是朕皇儿的母亲,也是蔚鸾的母亲,世上没有什么谢雪烟,朕也没有年少风流事。”
谢中五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明明是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却是这样毫不犹豫的连根拔起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还真是了不起。
是该说了不起,还是该说冷血无情。
“谢先生若不愿为朕出力,朕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你此生不能再踏入皇城一步,朕的女儿没有你这个外祖父。”尹承贺笑了笑,“朕相信谢先生的人品,所以朕不杀你。”
“那我还要谢皇上的不杀之恩喽。”谢中五眯着眼睛,嘴角是坏坏的笑容,让人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尹承贺不去理会谢中五那刻意的神情:“我倒是知道顾暮舞古怪的性子像谁了,哎,想想真是好笑,白费了半天劲。”
和谢雪烟混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避人眼目,虽然很对不起谢雪烟,但这是事实。只有夺权才能活下去,他从十几岁即开始了周密的计划,从王麟开始一点点将自己的眼线插入所有的地方,利用老三的脾气将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灭掉。尹承贺则扮演者一个放荡王族,每天的纸醉金迷,流连在各种烟花场所,最开始父皇还曾因自己的放荡而勃然大怒过,最后也不再理会。
对谢雪烟自己也曾动过心吧。
只是因为谢雪烟站在人群中却如同一朵青莲一般,那份清高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太想将那份清高踩在脚下。自己努力地活着有什么不对,费尽心力想成为赢家有什么不对。明明怕死却自恃清高地说不愿弄脏自己的手,真是可笑,最后还是要靠自己绕过一命。
“吁。”顾暮雪拉住手中的缰绳,他看着前面那个白衣上沾满斑斑血迹的男子,一双眼无神看着前方,他身后还站了一个实力不弱的男子,这让顾暮雪瞬间愣住,“王爷,您怎么在这。”
“我在找人。”声音干哑难听,男子舔了舔干咳的嘴唇,“我的娘子顾暮舞。”
在后面马车里的雪无闻探出头来,被前面的人吓了一跳,那分明是尹臣允,他跑到尹臣允面前,却发现尹臣允根本没有搭理自己,只是偏头在听什么:“喂,尹兄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身旁的落闻摇了摇头,示意雪无闻不要再说话:“无闻,王妃呢?”
顾暮雪咳了一声,尹臣允的状况分明很是不对劲,这眼睛好似瞎了,只不过现在他没什么心情过问:“雪公子扶王爷去暮舞的马车,我们要赶快赶路,暮舞的伤势不能耽搁。”
马车里的是神医杜名然和顾暮舞的侍女芙儿,还有昏迷不醒的顾暮舞,见尹臣允走上马车,杜明然道一声:“草民参见王爷。”
尹臣允微微颔首,摸索着走到顾暮舞身边,抓住她的手,掌心烫的吓人,“暮舞她伤到哪里?”
“左肩被砍了很大的伤口,她已经开始稳定下来了,她的身体状况还好,跟王爷您细心地调养有很大的关系,换作别人早就撑不下去了。”杜明然好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不过,王爷的眼睛好像也不太好。”
“本王瞎了。”尹臣允说的好像事不关己,知道顾暮舞已无大碍,他回到了原本潇洒的自己。
“回到的老朽住处,也为王爷诊治一下吧。”见尹臣允只是笑了一下,杜明然摇了下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经过一天的路程,他们到了杜明然的住处,五六家草房勉强够他们几个人住,顾暮舞很有毅力,不过几天便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尹臣允,他好似看不到自己醒来一样,只是默默地对着空气发呆,她张开嘴,几乎发不出声音:“你的眼睛怎么了?”
尹臣允慢慢的移动着双手,费了半天才抓住顾暮舞的手:“你醒了,我去找医生。”
屋子里发出东西摔倒的声音,顾暮舞清楚地意识到,尹臣允的眼睛看不到东西了,她直直地望着屋顶,一时间难以回神,她心里竟然没有半点的悲伤,他们都还活着并且在一起,就足够了。
那天她用枪把那几个人震昏,尹承贺突然闯了进来,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用刀刺伤了自己,轻声说了句:我已经避开要害了,虽然会吃不少苦,应该能活的下去吧,努力活下去吧,记住伤你的人不是我,是陈赫温。
自己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还想见尹臣允,顾暮舞轻声叹了口气,受伤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尹臣允比较好。
顾暮舞一天天地在恢复,虽然手臂没什么力气,有时还会疼,不过总比之前一动不动要好多了,时间快的不可思议,尹承贺的人来来去去了好几次,为的是请尹臣允和顾暮舞回封地就任,尹臣允对那不知何时封给自己的领地没有半分兴趣,他只是希望顾暮舞早些回到原来活泼的样子,病怏怏的顾暮舞让他心疼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