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了自己的所需，只待面前女子说出要求，接下去便是讨价还价的事情了。但意外的是，女子并未接话，而是转而介绍起了她的人皮面具。
“公子莫急，买卖讲究等价交换，若你需要的只是个小玩意儿，那我之后提出个大要求，岂不是让你很吃亏！”女子嫣然一笑，“我们三眼族人世代研制人皮面具，更是将其当成一种营生，所以，人皮面具分三六九等，其价值也是不同的。”
“你姑且先说说看，我酌情考虑一下。”反正我也不急，就听听她能吹出什么花来。
“是，公子。”她微微颔首，继续道：“诚如公子早年所见，妾身在坊市中设摊出售的人皮面具，是我族中最低级的人皮面具了。其效果虽然与高级人皮面具相同，都能随意根据使用者的神识来变换容貌，但仅仅只能瞒过同阶修士的眼睛，一旦被修为较高的前辈看见，便会当场拆穿。”
“很明显，我要的不是这一种。”我直言道。
“我猜也不是。”女子腼腆一笑，“再优异一点的……嗯，我姑且称之为中品人皮面具吧，其伪装的效果要好一些，能瞒过比自己高一层修为的修士耳目。”
“高一层？”我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如今是炼气修为，那筑基期修士则无法看破，但若是遇见金丹前辈，就完全没有效果了，对吗？”
“对极了！”女子点点头。
我仔细想了想，如今要潜入藏书阁七层，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遇见某位金丹期长老了，若是按照她所介绍的那样，我只需购买这中品人皮面具就足够了。
但按照我从小到大的遇事尿性来看，我自认为是倒霉到家了，每次只要一动歪脑筋，都会碰上些奇葩的意外。所以，保不齐那天某位元婴老怪突发神经，想要到藏书阁去遛个弯，嘿，正巧遇见偷玉简的我。那我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其实中品也够用了！”我先给了她一个底线，目的是告诉她我的要求并不高。这样一来在买卖过程中，我就不会受制约她，而她也不会坐地起价了。“但你都已经说了，不如把更高级的人皮面具一块介绍了吧，我也能多了解些知识嘛！”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的道行匪浅，一眼变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她含笑道：“公子呀，妾身是来与你谈买卖的，可不是来与你说教的。既然中品人皮面具你已适用，我又何必多费口舌去介绍更高品质的呢。”
“诶，既然相见便是缘分嘛，姑娘又何必搞得如此无情。”我可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立刻没羞没臊起来。“这样，大家就当交个朋友，随便聊聊天，好吗？”
“公子连妾身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成朋友了？”她歪了歪脑袋，一脸坏笑地看我。
“名字不过是个称号罢了，姑娘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呢！”我将无赖进行到底。“再说了，姑娘不是说自己是皮人张嘛，自然就姓张了呀！对吧，张姑娘！”
说着话，我离开了窗台，坐到她对面，并殷勤地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
她倒也没拘束，待杯子斟满后，便拿起来轻抿了一口，随后淡淡道：“世道险恶，一个弱小女子孤身在外自然要小心一点，所以改头换面，取一个虚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既可以叫皮人张，也可以叫皮人王，甚至可以叫皮人一二三四五，但这些都不是我的真名！”
“那在下斗胆，敢问姑娘芳名？”我接话道。
“看来公子真不了解我们三眼族呀，”女子说道，“我们三眼族人只有一个姓，那便是‘目’，而我双名‘年儿’，所以真名叫目年儿。”
“木什么黏？”我疑惑道。
讲道理，这些远古氏族的名字真奇怪，就像以前千蒹一样，我很长一段时间会把她叫做千千。直到后来熟透了，我这才不会叫错。
“目光的目，年岁的年，儿女的儿——目年儿！”目年儿逐字解释了一遍，但看得出她有点不满。
“原来是目姑娘呀，失敬失敬。”我客套道，继而自报家门，“在下姓陆，单名一个羽字。”
正如她所说，江湖险恶，又有谁会用真名呢。
陆羽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我灵光一闪瞎编的罢了。
“见过陆公子。”她向我微微颔首，算是正式打招呼了。
“哈，既然大家都自报名姓了，那就算是朋友了吧。”我笑嘻嘻道，“现在，目姑娘可以告诉我，关于那种上品人皮面具的事情了吧？”
目年儿一下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歉意道：“不瞒陆公子，说是上品人皮面具，但与前两种比起来，不过是难以被更高阶的修士识破罢了，至于改换容貌方面，其实是一样的。”
“我知道，三年前我曾见你卖过，虽然那只是低级的人皮面具，但在我看来，已经是非常完美了。所以我想，三眼族中若是有更好的人皮面具，恐怕也只能在隐匿性方面下功夫了。”我满脸真诚道，“目姑娘，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其实呢，我买人皮面具是要做一件大事，虽然这件事名义上来说，似乎并不怎么厚道。但你也知道，在修仙界生存，很多时候是没有选择的。或许……”
我露出一丝黯然，目年儿看在眼里，适时地打断了我：“陆公子不必细说，年儿明白。”
说着，她将放在桌上的琵琶抱起，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随着弦音鸣响，一道白光自琴头射出，落在桌上后幻化成了一只古朴的木盒。
我眼睛一亮，惊奇道：“好奇妙呀，莫非这把琵琶具有储物功能？”
“非但具有储物功能，还是一件难能可贵的法器呢！”目年儿自豪道，“说起来，这把琵琶是家父托一位巨剑门长老亲手炼制的，算是与公子有些渊源吧。”
她抿嘴一笑，补充道：“此琵琶弹奏时只要注入法力，每一根琴弦都能变作细刃射出。不过，因为我现在还只有炼气修为，所以并不能很好的操控它。”
“那也不错啦！”我赞叹道，“既能弹奏、又能储物，还能御敌，我想，若是等你到了筑基期，或许还能当成一件飞行法器呢。”转而把目光移向桌上的木盒。“这个是……？”
“人皮面具呀。”目年儿解释，“这并非出自我之手，而是族中长老亲自炼制的，足以瞒过元婴前辈的耳目。可若是遇见出窍期老祖，或是某些与生俱来就能识破幻术的修士，那也是无能为力的。”
普天之下出窍期老祖也没一两个，若是真有幸让我遇见了，我也是死而无憾。
“没那么夸张，能瞒过金丹修士于我而言已经绰绰有余了。”我笑道，“不过，目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与生俱来就能识破幻术，真有这种人吗？”
目年儿见我问出这话，眉头忽然紧锁，俏脸上也挂满了愁云。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又岂能让一家独大呢。我三眼族世代研制人皮面具，虽没有避灵神效，但就算是最低级的人皮面具，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识破的。可从远古时期开始，就有一个部族，他们的族人天生具有慧眼，能看破一切易容之术，简直是我们三眼族的克星！”
“还真有呀！”我大为惊讶，“是什么族？人多吗？”
落月宗内门藏龙卧虎，保不齐就有一个，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免得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
“他们叫三面族，说起来与我族不相上下，都是比较鼎盛的部族。所以我想，族人应该挺多的吧。”目年儿道。
“等一下，我有点乱，先让我理一理。”我仔细想了想，但还是想不通。“呃……是这样的，目姑娘，三眼族人拥有三只眼，却世代研制人皮面具？而三面族的，拥有三张脸，却能看破一切易容之术？我怎么觉得应该倒过来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