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不被他信任,也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太过伤人,但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因为现在有比想明白这个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解决。
她把自己的杂念清空,把思绪回到解决眼前的事上,忽然好像想到什么,她走到床头柜旁拿出她的包包,把里面里的瑞士军刀拿了出来,她刚把刀拿出,莫彦东就握住她拿刀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利用莫晚晴,那么我总得想个别的办法。我想过了,如果我扮自杀殉情,或许能逼莫泽凯同意我们。”
“天真,莫泽凯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讨厌别人反抗他,你就算伤了自己也与事情无益。”
莫彦东打算将她手里的刀夺过,却见顾宁汐手往后一抽,避开了他的手:“我知道这个办法不一定行得通,可是你也说了你不能百分百预测到他的想法,以现在我们的情况,只能试着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路如果行不通,后果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觉得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
“当然,那就是我既没有继承权,你也不能留在莫家。”
莫彦东提出的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以莫泽凯的心思,多半能够借题发挥,事情会变成像莫彦东说的也不出奇。
“可是,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的可行性,你说过他对他的初恋很执着,或许我这样的行为,会让他回想起当初他年少时为和他初恋的事。”顾宁汐还是不死心。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打动莫泽凯?你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以为他是心慈手软的人吗?更何况就算让他想起当初他和他初恋的事,那也只会让他更憎恨我们,你别忘了是谁害他无法和他初恋在一起的。”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顾宁汐有些泄气。
“对,我们就是要坐以待毙。”莫彦东把她的刀拿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接受是最稳妥的选择。都说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我被夺去了继承权,也不代表我就会输,而且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能让蔡雅雯对我们放松戒备。”莫彦东把语气放缓了一些。
“不,你和蔡雅雯的仇太深了,而且她一看就是会赶尽杀绝的人。”顾宁汐摇了摇头,她实在看不到这个生字在哪里,“如果真的只有那两条路选,我宁可你选第二条。”
“选了第二条路,就意味着我们再无联系,你不要以为我们能瞒过他。”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这样选?”
“总比你没了继承权,而我又惹冯月厌恶的好。”她想得很清楚,选第二条路,其实对莫彦东来说就是一切回到与她相遇之前的状态而已,不能说没有损失,但绝对比第一条路小得多。
“你和我签了合同,我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关于我的事,我不用你帮忙。”
“那关于我的事呢?你答应过我的事,就打算这样放弃了?”
“我也不想放弃,可这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顾宁汐认真地看着他,“你想想,如果我们真的选择了第一条路,冯月会怎样对你,你只会成为她的一颗弃子,这样你如何完成你的心愿,如何帮我复仇?”
“难道你觉得,没有了冯月,我就什么都不是?”莫彦东反问她。
“是。”顾宁汐毫不犹豫地说。
“好,那就当我是这样好了,反正我不会改变我的选择。”莫彦东说。
“莫彦东!”顾宁汐皱起了眉,“你不能这样耍小孩子脾气!”
“你这句话该说给你自己听!”莫彦东抓住她的双肩,“不,应该说你连小孩子都不如,小孩子遇到困难可能还会挣扎一下,可你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成大事?”
这只是一点困难吗?而她这也算是一点挣扎都没有吗?顾宁汐双手往外一翻搭在莫彦东的手臂上:“或许这对你来说只是一点困难,但对我来说不是,或许在你眼里我一点挣扎都没有,但对我来说我已经用尽全部的力气。对不起,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说完她双手用力往下一沉,把莫彦东的手推开。
“顾宁汐!”莫彦东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是说过会相信我的吗,为什么这次你不肯相信我?”
她回过头看着他,那藏在玻璃镜片下的眸子分明带着质问的目光,可在这质问之下,她竟能看到一丝痛苦。
她别过头,目光漫无目的盯着地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她的确不相信自己,在她看来,比起自己能够对莫彦东的帮助,她觉得莫家的继承权会更加有用且重要。
忽然间,她的手被松开了,那被放弃的手臂就这样重新垂落下来,摇晃,然后归于安定。
她转过身,正想迈开脚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一股温暖,然后蔓延至全身。
“没关系,我相信你就可以。”
他从背后抱着她,那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包裹着她的身体,他的鼻翼下是她独有的牛奶香气,他们的气息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可是万一,我们赌错了呢?”顾宁汐就这样垂手站着,任由他抱着自己。
“不会的,”莫彦东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这个选择,绝对不会错。”
她抬起头看他:“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我知道了。”她转过身,双手抱着他,“既然你这样肯定,那我就陪你赌这一局。”
“我说过的话,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他顿了顿,“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我相信你,”她微微点头,淡淡的目光里透着坚定,“而且,我也会保护你的。”
莫彦东一怔:“我还不需要你保护。”他垂着眸,声音有些低,“还有,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不值得。”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宁汐觉得他的目光里竟然带着一丝恐惧,她低下头埋进他的胸膛里,轻轻地“恩”了一声:“我知道了。”
经历了一夜的风雨,今早的天空很蓝,白云朵朵,阳光格外明媚。
如今已经是八点过十分,吹奏风笛的人已经在楼底下吹了十分钟,他们会在早上八点准时在主人们的屋下吹奏风笛,一共十五分钟,这是莫家起床的信号。
这里是三楼,但风笛的声音还是能传到顾宁汐的耳中,虽然并不清晰,但这种模糊又不能忽略的声音,也十分干扰睡眠。
躺在床上的顾宁汐,终于还是无法忍受这声音,她翻了个身,把被褥盖过了头顶。
这时刚洗漱完毕的莫彦东刚好看到某人这一幕,嘴角自然就流露出一个笑容。
“你用被子捂得这么死,就不怕会憋死吗。”说着莫彦东就把被子掀开,“都快八点十分了,还不起来。”
“让我再睡两分钟,就两分钟。”顾宁汐这么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莫彦东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
结果她不负众望,多睡了二十分钟。
从洗手间出来的顾宁汐脸还是阴沉的,她看了一眼已经整装待发对外莫彦东,想起自己还没化妆,于是一脸“暂且放过他”的表情,快速从包里拿出粉扑,先给自己打个底粉。
“我说,你怎么好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明明他都没有强行让她起床,怎么她还会有起床气。
“你说呢,现在都四十五分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
幸好她可以十分钟化好一个淡妆,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喜欢这种紧迫感,尤其是现在,明明待会要面对莫泽凯那堆人就够她紧张了,现在还弄得她像打仗似的。
“我有叫你的,你说再睡两分钟,我看还有点时间,就让你多睡会”。
昨晚她三点多才睡着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她能多睡一会。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说的话?”对于她来说,早上起床的这段时间就是她神志不清的时间。
恩,她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他很想问一句,如何判定她是不是神志不清。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他也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了“为她好”的行为,然后就被她讨厌了,再者,无论怎么想,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还是她自己起不来吧。
什么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彦东今日是真切体会到个中含义了,都说女人不讲道理,他以为顾宁汐会是个特例,却没想到她也一样。
很显然,当事人并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见莫彦东不说话,她觉得他应该是在惭悔自己的错误了,于是大度地说:“算了,你先回去你的房间,免得待会一起出去尴尬。”
本来昨晚叫他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他不肯,非要跟她睡在一起,不过也许是她太困了,就算她睡在陌生的床上,就算形势还很严峻,她竟然能安心入睡。
“有什么好尴尬的,以后你都是我老婆了。”莫彦东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替她把换下来的睡衣叠好。
顾宁汐正在化妆,听到莫彦东那句话,突然手一抖,然后把眉毛画歪了。
“你的眉毛怎么歪了。”
顾宁汐去拿纸巾,然后被莫彦东发现她的眉画歪了。
还不是因为你。顾宁汐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拉着一张脸说:“让开,我要拿纸巾。”
“你还是坐下来好了,”莫彦东转身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我帮你画。”
“你会画眉?”
顾宁汐第一感觉是不可思议,然后第二个念头就是觉得很正常,“也是,你有那么多女朋友,会画眉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