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吧。”
莫彦东的声音打断了顾宁汐的思绪,她点点头说:“好。”
他将她公主抱起,顾宁汐先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自然而然地把手环在他的脖子上。
“没想到,你还挺重的。”莫彦东说。
她微微地笑了笑:“也就是说,你是在提醒我需要减肥了是吗?”
“是这个意思,”她刚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却又在她的头顶上响起,“不过我现在还抱得动,所以你不用减,等哪天我抱不动你了,你再减吧。”
“莫彦东,你是在耍我是吧。”
他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是彦东。”
“你也是叫我顾宁汐的。”她坐在床上,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莫彦东同志,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正面回答啊,”他坐在她的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个回答够正面吗?”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怎么,这个回答还不够正面?”莫彦东略一沉吟,似是在思考的样子,“那看来,得再正面一些。”
说着,他把眼镜摘下随手搁在床头柜上,便把唇堵在了她的唇上。
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垂落一片阴影,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她面前摘下眼镜。
她不知道这个眼镜对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摘下他眼镜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拦住。
也许,是他选择了相信她,就如同她也选择了相信他一样。
为什么突然这样相信我,就因为我昨晚在客厅里睡了一宿?
那你呢,为什么要相信我,就因为我是顾槐的女儿吗?
顾宁汐闭上了眼,把脑子放空,双手抱住了他。
莫彦东原以为自己还是掠夺者,却没想到她已经成长,她不再饰演一个被掠夺者的角色,她会撬开他的唇,也会咬他的舌尖。
并不疼的,也没有流血,可这一咬却如同淬了毒的小刀一样,将那魅惑的毒药送进他的身体里,他只觉得身体有一团火在缭绕着,在不停地燃烧着他的理智。
最终他把她推倒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倾泻在床上,他们的呼吸缠绕交融在一起,如此的火热,已经分不清彼此。
她也没有了昔日的害怕,只是回应着他,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最后一吻,落在她锁骨的位置:“把头发留长,就不要再剪了。”
她微微一怔,然后垂下眸,声音依旧淡淡的:“那多不实际。”
“也是,”他将手臂绕到她的背后,把她圈进怀里,轻轻抚着她额前的发,“要剪也行,但得我来。”
“你还会剪头发?”顾宁汐有些不信。
“剪头发而已,有多难。”他反问。
“一刀切的那种?”
“你是不信我的手艺?”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就是我自己剪的。”
顾宁汐没想到莫彦东竟然还会给自己剪头发:“莫彦东,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当然有,我不会的东西还有太多了。”
“这么谦虚?”
“实话实说而已。”他微微笑了笑,“比如,我不会抽烟,不会酗酒,也不会背叛你。”
“莫彦东,看来你也是个情场高手。”她也微微笑了,“只可惜,我不解风情。”
“你不是不解风情,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他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等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你也就不需要我替你剪头发了。”
“如果一直遇不到呢?”
“不会的,你一定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向来口若悬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顿住了,他用手掌遮住她的眼,才说,“因为,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他。”
“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像我爸爸一样。”她把他的手拿开。
“爸爸太老了,你可以把我当做是哥哥,”他这么说,“我会疼你,宠你,保护你。”
“但不会爱上我,对吗?”
“对。”
“那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所以说,这样无谓的问题,明明已经知道结果的问题,她还一遍一遍地问来做什么?
有时候,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莫彦东低头看着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异常,只是把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脯上:“很晚了,睡吧。”
“好。”
她将自己所有不适宜的情绪藏在心里,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次日。
八点的闹钟在顾宁汐的耳边响个不停,她睁开眼把手机的闹钟关了,发现自己旁边已经没有了莫彦东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八点能醒来已经很早,却没想到莫彦东比她还早,她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地下了床,穿上拖鞋走了两步,却感觉走得不太舒服,低头一眼,才发现自己把左右脚穿反了,然后又坐回到床上重新把拖鞋穿好,这才走出了房间。
“起这么早?”顾宁汐刚出来,就看到莫彦东从外面回来,“该不会是我开门声太大吵醒你了?”
“不是,是我调了闹钟。”
“你八点的闹钟之前也响,但也没见你起来。”
“那是因为我太累了才没听到。”她低低地说了一句,然后看着他手里的塑料袋,“你去买什么了?”
“食材。”他把塑料袋放下,“你别告诉我,你忘了我今天要给你做什么早餐了。”
好吧,如果莫彦东不提起,她还真的忘记还有这么回事了,“时间来得及吗,待会我们还要去试吃新菜。”
“你什么时候见我做没有把握的事?”莫彦东把塑料袋里的食材拿出来,“去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出来就可以吃早餐了。”
“好,份量做小一点,我怕待会吃得太饱,吃不下新菜了。”
说完顾宁汐就去洗漱了,洗漱完毕她就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然后再把衣服换好头发梳好,这全部流程下来,花了足足一个小时。
等她再次从房间出来时,她已经能闻到食物的香气,她看着餐桌上的艇仔粥虾饺和炸春卷,问:“还有双皮奶呢?”
“那个在冰箱里冻着,回来再吃。”
顾宁汐点了点头,看着白瓷碟上有一片绿色的叶子,如江河中的一叶扁舟,上面放着四个大小一致的虾饺,那虾饺皮白如雪,薄如蝉翼,里面的大虾红红的,隐约可见。
“这是芭蕉叶。”
被顾宁汐问得多了,他已经不用等她问,就会把她准备要问的问题先告诉她。
顾宁汐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夹了其中一个,咬了小半口,只觉得这虾饺的皮很薄,不粘嘴,最妙的还是这虾饺有淡淡的芭蕉叶香气,和其他的虾饺都不一样。
顾宁汐记得顾槐曾说过,虾饺的精髓在于皮而不在于馅,除了皮的厚薄要均匀以外,以皮薄不粘嘴为上佳,其中皮薄最为困难,不要以为这很简单,往往很多做了十几年的点心师傅,都只能做到不粘嘴而已。
“我记得我们家做虾饺的时候,都是用蒸笼蒸的,我们这里没有蒸笼,你用什么蒸的?”
“用一次性筷子,在电饭煲里用一次性筷子架起支架,再放上芭蕉叶和饺子,就可以当蒸笼用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你这道虾饺,可以叫做渡红尘。”
莫彦东笑了笑:“还没到顾氏,这么快就进入状态?”
“没办法,时间宝贵。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要我看,你若用竹山先生的一剪梅作释,与其叫渡红尘,不若叫白驹过隙。”
“白驹过隙……”顾宁汐略一沉吟,“这个名字的确比渡红尘要好。”
渡红尘只是形似,但白驹过隙却暗合其中的寓意,而且这虾饺皮白,也可比作白驹。
顾宁汐微微笑着,就像得到了什么宝物的孩子一样,莫彦东看着她这个样子,眉眼不由得也温柔起来。
“好了,先把早餐吃了,待会新菜的名字,够你烧脑的。”
听到莫彦东的话,顾宁汐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把艇仔粥吃完,又把春卷和虾饺各吃了一半,这才满足地放下碗筷。
吃过早餐,莫彦东收拾好碗碟以后,他们就出发去顾氏。顾宁汐的车不是停在小区里的,而是停在这附近的一家小商场里,至于那里为什么会有一个专用位置留给顾宁汐,这就得问莫彦东了。
十一点,顾氏,员工食堂厨房。
“顾总,您真是准时。”
Jack一看到顾宁汐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刀具,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其他厨师也转过头对顾宁汐说:“顾总好。”
“你们继续忙,不要打乱节奏。”
顾宁汐说完便看向Jack,右手一侧,做介绍的姿势,“Jack,这位是郭先生,美食专栏作家,郭先生,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餐饮部主管兼主厨王杰。”
此刻的莫彦东一脸胡渣,穿着普通T恤戴上厚重的粗框眼镜,还挺着个啤酒肚,看上去的确有几分像中年美食家的样子。
“郭先生,幸会幸会。”
“王主厨你好。”
两人伸手浅握,Jack又说:“顾总,您和郭先生请在此稍后,我先回去工作,很快菜就来了。”
“好,你不用着急,慢慢做,主要是把水准给做出来。”
“是!”
说着Jack就回去厨房继续工作,等了小片刻,Jack就领着厨师把第一道菜端了上来。
“此次的新菜式,我们主打养生的药膳,第一道就是石耳炖鸡,它以老母鸡、石耳、鸡蛋清作为主料,以胡椒、料酒、精盐做配料,用砂锅煨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有养阴润肺,补血益气的功效。”
Jack介绍完了这汤,站在Jack旁边的厨师就上前给顾宁汐和莫彦东分别舀了大半碗汤。
这汤没有一丝油腥,色泽也佳,顾宁汐喝了一口汤,觉得这虽然有药材入汤,却没有当归这样浓重的味道,加之鸡肉的鲜美和胡椒调味,让这汤的味道更加好。
然而莫彦东只是端起瓷碗,舀了一勺汤闻了闻,便把碗放了下去。